走下樓梯，正南麵的那間最大的屋子正是客廳，當吳鳴推著若昂走進去時，沒想到杜爾博士已經等在了那裏。
“明早出發，你已經知道了吧？”博士連虛假的噓寒問暖步驟都省略掉了，上來就直入正題。
吳鳴聳了聳肩：“我還沒接到通知，估計你那邊發送過來的所有消息，都被我身邊的這位密探截獲了。”
若昂還在盯著腕表發愣，直到聽見博士的問好聲，才算抬起了腦袋。“呃……是的，但我是經過授權的，這些都是專訪中必須掌握的資料。”他說，“你來得真夠早的，杜爾博士，會不會是布爾洛塔醫療那邊給你提供了什麼神丹妙藥，讓你可以像海豚那樣令左右腦輪番休息，從此不必再和枕頭打交道？”
博士淡淡地笑了笑：“我告訴過你，那邊和我簽訂了保密協議，相關的內容，我一個字也不可以透露。”他邊說邊引著兩人坐到了餐桌前，等服務生送上早餐，才慢慢把目光鎖定在吳鳴身上。
“你準備好了麼？”博士發問說，“老爹大概認為這場活動對提升組織的形象很有幫助，但我還是覺得有些倉促了，因為你回到這裏才一周罷了，而我們兩個實際上還沒說過幾句話呢。”
吳鳴猜不出博士的這番話是否隱藏著什麼更深的用意，不過從他臉上那若隱若現的擔擾來看，博士大概是真心覺得這裏麵有古怪。
考慮到杜爾博士在自己剛回到的那一天就提供了一個極為重要的信息，吳鳴認為他對自己應該沒什麼敵意，哪怕從緹特那一層關係來考慮，博士在立場上也應該更接近自己這一邊。
“是的，我也有很多事想要向你請教，隻可惜一直沒有那個機會。”吳鳴裝作若無其事地說，“你肯定忙得不可開交，盡管我從不知道你在忙些什麼……”
博士苦澀地笑了笑，吳鳴的言外之意，他聽得明明白白。其實，作為曾經的母親，他眼下最該忙碌的事情是明擺著的，那就是拋開一切，跑到地球的另外一邊，動用一切力量，也要把緹特找出來。
“大概隻有忙碌起來才會有存在感吧……”他歎了口氣說，“我們每個人都在忙，身不由己地忙，隻不過有一些忙碌目標明確，有一些忙碌則是盲目的。”
“完全同意！”若昂在將餐巾鋪在腿上之餘，還優雅地插了一嘴，“就算目標明確的忙碌，其實也是盲目的，因為那目標最終還是要歸根於愛，而愛，就是令人盲目的。”
博士看了一眼若昂，卻沒有接話，而是慢慢又將視線轉回到吳鳴身上。“不知道你怎麼看……”他幽幽地說。
“什麼怎麼看？”吳鳴明知故問，“盲目的愛？還是盲目的忙碌？”
博士淡淡地笑了笑：“當然是這次塞達市之行，你怎麼看？”
“哦……”吳鳴恍然大悟般地說，“老爹的態度決定一切，他認為這很必要，那我就必須到場，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得去闖上一闖。”
博士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定在那裏，一言不發地靜默著。
若昂在嘴角掛出了笑意：“我本該打開攝像機的，因為這就是絕佳的素材，隻要略加編輯，保證感人至深，催人淚下——你要說那話了，對麼？快說吧，‘親愛的聖子，你是我們的希望，前路艱辛，務必要多多保重’。讓我們的觀眾看看你們這個組織的人情味，了解到你們正在為這世界付出多少不為人知的努力。”
博士仍然不為所動，不過正如若昂所希望的那樣，他的確對吳鳴做出了善意的提醒。
“你得加點小心。”他說，“不要變成一個精神符號，而是要保持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因為你確實很關鍵……我還有許多地方需要你的幫助。”
吳鳴笑了起來：“瞧你說的就像我真要上戰場和僵屍拚命似的，博士。蓋伊部長已經表態了，士兵們不能容許他們的驕傲受到挫傷，我隻需要去露一麵，以精神符號的形象出現。”
“看來，我還得提醒你一聲，”博士卻沒有露出任何笑意，反而有些嚴肅，“蓋伊隻是以茲列的國防部長，到場的還有另外一方，而從以往的經驗來看，他們才一直習慣於唱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