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濟奧特的一夜,還算得上平安無事,惟一的異常狀況也在意料之中——隱藏在廢墟之下的秘密科研基地,已經人去屋空。
所有設備和所有活屍標本,都被搬得一幹二淨,而且現場也未曾留下絲毫戰鬥過的痕跡。毫無疑問,這應該是裏應外合的結果,因為如果沒有內鬼,這樁買賣絕對不會做得這麼利落。這個推測烈獒並沒有明說,可吳鳴看得出來,他心裏早就有準譜了。
科研基地被洗劫一空,帶來了另外一個難題:他們沒有交通工具了。
離熱路撒涼還有150多公裏的路程,其中一多半處於內蓋夫沙漠境內,而這一行人眼下已經彈盡糧絕,烈獒和波布又都傷患加身,加之前路是否還隱藏著對頭的伏兵仍為未知數,想要順利完成這最後一段旅程,其難度波布已經準確地概括了出來:比駱駝穿過針眼還難!
他們還是上路了。
在空蕩蕩的科研基地中休整了四五個小時,在天剛剛蒙蒙亮的時候,這隊疲累不堪的難民由城東的小路出發,繞出殘破的棚戶區,徑直殺入漫漫黃沙。
這根本不是一條道路,既無交通標誌,又無往來車隊,能看到眼中的,隻有起起伏伏的沙丘和偶爾出現的不明動物的骸骨。
謹慎的烈獒深知自己目前的處境,也清楚他的對手擁有何等勢力,在確保百分之百安全之前,他不希望和任何潛在的敵人碰麵,因為他需要生存下去。保護吳鳴這位貴賓,在這個節骨眼上已經稱不得最重要的任務,烈獒更需要做到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因為他知道自己對大小姐的價值究竟有多大。
對於烈獒的這種潛在的心理活動,吳鳴表示理解,畢竟對頭已經出手了,接下來的手段肯定更加瘋狂,更加殘忍,而缺少了烈獒這位悍將的扶助,不管那位大小姐有多麼能幹,她也很難應付下來。
相比於烈獒的憂心忡忡,波布那家夥卻一直樂嗬嗬的,就好像腿部的傷情根本不存在潰爛的風險,又好像在沙漠中漫步根本就是件令人興奮的美事。
那大概是得益於他和雅吉很談得來,有了那個嘮叨鬼充當一把人肉拐杖,波布那憨憨的笑聲幾乎一刻也未曾停下過。這一路上,波布和雅吉有說有笑,倒也不覺得辛苦。
吳鳴當然不樂意對著烈獒那張陰沉得要死的麵孔,在多數情況下,他一直晃悠在後麵,要麼和雅吉閑扯兩句,要麼就幫著處理一下波布的腿傷,和那兩個家夥言談甚歡,就差沒按照神州國的習慣,在地上堆起一撮土,點上香燭,拜把子義結金蘭。
對於隱藏在獵屍俱樂部之後的神秘組織,波布了解得不夠透徹,所透露的隻言片語,對吳鳴也並沒有太大的幫助。不過那位黑壯漢對烈獒的了解卻非同一般,似乎這世界上除了親生父母,再往下數就非他莫屬了。
烈獒之所以對波布那樣特殊關照,一方麵是由於他確實能在戰鬥中發揮極大的作用,另一方麵還在於一段極深的淵源。
波布是被他的親生哥哥帶入行的,從加入這個組織時起,就一直在列獒手下做事。據說在東歐的一次行動中,大波布為了掩護烈獒被打成了篩子,死得異常慘烈。從那時起,冷麵的部長自覺欠下了波布兄弟天大的恩情,因此視小波布親同手足。
要說小波布哪裏都好,就是頭腦簡單了些,與吳鳴和雅吉這兩個外來客不過才聊了幾句,聊起天卻連心肺都掏了出來,弄得吳鳴幾乎不忍心再上手段去套話。即便如此,波布還是透露了一個有關烈獒的八卦——部長對緹特大小姐有感情!
那像是男女之間的感情,又像是父女之間的感情,但要描述得更具體一些,波布也說不上來。他隻是覺得部長在望向大小姐時,那眼神完全不對勁,小眼睛裏透出的光亮再不含有任何冷意,與平素裏的表現判若兩人。此外,烈獒年近四十還維持著單身狀態,那也很可能說明他對大小姐還心存幻想。
其實緹特身為波布這邊的最大頭目,他本不該過多評價,但似乎存著些替烈獒抱打不平的心思,波布在言及緹特時,總是在抱怨她的私生活有些過分開放,仿佛在那單純可愛的外表之下,還隱藏著一顆蕩婦之心。
這個信息令吳鳴忐忑了起來。他覺得那一次昏迷,可能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