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龍寺比武 宇內三奇解前紛 暗中施技藝 千毒人魔化幹戈(2 / 3)

鐵膽書生慕容剛由他賣弄張狂,一麵輕輕縱上紅蓮,一麵心中卻在暗想這八十一朵紅蓮,除了是植在水中以外,因係鐵鑄,比起同一類的青竹梅花陣,羅漢束香樁,及金刀換掌,容易著力得多,以金龍寺四佛功力之深,不應如此平淡無奇,難道其中另有什麼奧妙?

心中既有所疑,逐展開步法,宛如流水行雲般的,把這八十一朵紅蓮,全部走遍,覺得朵朵均可著力,無一虛栽,不由微感出於意料!

笑佛白雲見狀業已猜透慕容剛心事,卓立紅蓮之上,傲然笑道:“這九九紅蓮大陣,雖然內藏變化,但此刻尚未到變化時期,隻把它當做極普通的蓮花樁,便無差錯!當日皋蘭之戰,未展所長,此刻貧僧有話在先,僅以一隻右掌應敢,怎的還不進手?”

慕容剛劍眉微剔,移步換過三朵紅蓮,與笑佛白雲,距僅六尺,說了一聲:

“慕容剛遵命放肆,大師接招!”

探身發掌“龍項探驪”,用的是恒山秘傳“天龍掌法”!笑佛白雲果然如言不用左手,右掌猛揮,一抖僧袍大袖,硬接慕容剛來勢。

慕容剛一所他拂袖所帶風聲,便知道笑佛白雲,是在他得意掌法“伏虎降龍二十七式”之中,暗藏鐵袖神功,想把自己第一招便折在這碧水紅蓮之上!

這種鐵袖神功,一經運足氣勁,軟綿綿一隻大袖,能夠堅逾精鋼,對手倘若不知底細,稍一失神,手臂極可能應袖而折!

用意雖然歹毒,但在這種莖細如指的虹蓮之上,能夠凝勁發力,身形足下仍然保持美妙輕靈,這功力,也委實令人驚佩!

慕容剛此次遠來西藏,實是一片苦心孤詣,決無絲毫尋仇報複之念,所以這第一招,那肯互相接實?收勢飄身,閃過兩朵紅蓮,口中卻點明說道:“大師你好俊的鐵袖神功,你再接接慕容剛這招‘花開拜佛’!”

身形盤旋繞進,雙掌蓄力,在胸前合十,往外一開,竟以般禪掌力,劈空遙擊!

笑佛白雲見對方頗為淵博,識得自己的鐵袖神功,逐哈哈笑道:“你既識得我這鐵袖神功,怎不接上一招?看看可抵得上你們自詡為恒山絕學的般禪掌力?”

僧袍大袖一抖,又是一般奇勁罡風,迎著慕容剛劈空擊來的般禪掌力發出!

慕容剛見他仍是恃強硬幹,微微一笑,再度收勢。岸上觀戰的呂崇文,雖然心中有數,知道今日阿耨池之上互相惡鬥,金龍寺四佛,絕對難占便宜!但自己這位鐵膽書生叔父,平日何等氣吞河嶽?如今怎的一再避讓,難道這笑佛白雲的什麼金剛掌力與鐵袖神力,就厲害到如此地步?

無憂頭陀卻向靜寧真人低聲笑道:“慕容剛似在故意驕敵,然後乘隙硬拚,他功力雖然不弱,但比較白雲,恐怕還要差上半籌,他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突作如此企圖,難道你竟把乾元罡氣之中的化勁打力,傳了他麼?”

靜寧真人笑聲答道:“他們叔侄二人,被那西門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事所感,氣質較未下北天山之前更有變化!龍其是慕容剛,挨了笑佛白雲那夾背一掌,幾乎震斷心脈,死於非命,但醒來時,見已由狄雲送到北天山,對我所講的第一句話,便是不論他傷勢能好與否,求我隻救呂崇文,不要為這一掌之仇,弄得中原、西域世世生生,永為仇敵!我見他宅心如此仁厚,才不惜大費心力,在他傷愈之後,傳授他方才所說乾元罡氣中的化勁打力之法,並費我七晝夜苦心,替他打通‘任’、‘督’二脈,所以到得稍晚!如今他已三花聚頂,五氣朝元,與你我相較,也不過是火候之差而已了!”

呂崇文聽得師傅這一番話,才替慕容叔父放下心來,而那碧水紅蓮之上,也到了不可開交階段!

原來笑佛白雲,見鐵膽書生慕容剛,一味遊鬥,不敢實打實接,以為對方嚐過自己“大金剛掌”威力,心存怯懼!逐益發逞威,狂笑連連,就憑一隻右掌,一會兒“大金剛掌”,一會兒“鐵袖神功”,逼得個鐵膽書生,運用出燕青十八閃翻中的“速、孝綿、軟、巧”五訣,在八十一朵紅蓮之上,處處騰挪退讓!

突然頗為靜寂釣遙空之中,一聲怪異鳥鳴,慕容剛此時正以“影落寒塘”身法,閃過笑佛白雲的一股強烈袖風,但似為鳥鳴分心,足下略為一慢!

笑佛白雲怎肯放過如此機會,施展絕頂輕功“達摩渡海”,肩頭晃處,連越四朵紅蓮,貼近慕容剛,右掌猛搗直向對方後背擊去!

慕容剛單足才點紅蓮,忽然人似陀螺,轉過身來,與笑佛白雲,成了正麵相對,他也自放棄左掌不用,單以右掌當胸一立,與對方接在一起!

此舉頗出笑佛白雲意料之外,他這一掌,本來知道不易打實,但因彼此近隻三尺,慕容剛縱然避過,也必慌忙,隻要他閃式騰身,略慢絲毫,便可跟蹤追撲,就勢施展鐵袖神功,克敵奏效!所以這一掌,笑佛白雲,隻用了七成真力,但突見慕容剛旋身接掌,心中不由暗笑對方,螳臂擋車,幾次處於主動地位的蓄勢發招,尚且不敢硬拚自己掌力,如今這倏然旋身,足下不穩之際,卻突變打法,豈非自取敗辱?

遂原勢不變,右掌再加一成勁力在狂笑聲中,打算隨手便把慕容剛震下這碧水紅蓮!

那知雙方手掌才一接觸,慕容剛便即微縮半寸,笑佛白雲暗叫不妙,已感覺慕容剛掌上所發是一種往內吸收的奇異掌力。

笑佛白雲身為武學大師,當然懂得這種往內吸收的奇異掌力,是一類極高無上的借勁打力手法,要在把自己所發掌力,消卸得將盡未盡之際,才連同對方本身的真力,回頭反震!

自己真未想到手下敗將鐵膽書生,能有如此高深武學!在目前情勢之下,隻有冒險把自己所有潛力,孤注一擲,倘能壓製慕容剛,在自己餘勁猶存,未受反震之前,便把對方推下紅蓮,尚有勝望!否則,隻要他能夠忍到自己餘力用盡,略加功力反震,笑佛白雲四字,便算在這阿耨達池的碧波之上交代了!

念頭至此,竭盡所餘的兩成真力,緩緩前推,慕容剛也提一口靜寧真人新近秘授的乾元罡氣,凝神相對!

兩人各站在一朵紅蓮之上,單掌相接,外行人看來平淡無奇,但在高手眼中,這是榮辱勝敗立判的生死之搏!

岸上諸人之中,關心最切的,當然要數天香玉鳳嚴凝素,柳眉緊蹙,湊近妙法神尼身畔,剛待啟齒,妙法神尼已知她心意,低聲笑道:“素兒不必擔心,照你靜寧師伯所說,慕容剛督任二脈既通,他方才又連連引得笑佛白雲,濫發大金剛掌與鐵袖神功,消耗不少真力,這一戰大概不會落敗!”

果然妙法神尼看得不錯,鐵膽書生慕容剛,雙頰之上,一陣飛紅,咬緊牙關把笑佛白雲最後一點殘餘真力,消卸之後,卻未化勁反震,祗是輕輕把笑佛白雲,往後微推,免得他在自己驟然收力之下,有所蹉跌!

口中低低說道:“武技一道,最高本意原在強身,而動手過招主旨,也無非切磋求益,何苦定欲爭勝?弄得為了一點聲名之累,彼此冤怨相尋,演為世劫!

奉勸大師,適可而止了吧!”

語音停處,施展在靜寧真人處學來的七禽身法“孤鶴衝天”,拔起兩丈來高,轉化成“紫燕斜飛”,縱回岸上!

笑佛白雲,在最後一點餘力用盡,仍未推下紅蓮,便知必敗無疑!誰知這位恢弘豁達的鐵膽書生,居然不念皋蘭一掌之仇,反為自己顧全臉麵。

看他臨下紅蓮,所施展的七禽身法,足見尚有餘力將自己震落水中,但舍此不圖,反而以幾句義正詞婉之言,暗加規勸,真把天理人情,一齊占盡!

弄得自己明麵雖未分勝負,但實在無顏下這碧水紅蓮,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際,病佛孤雲眉頭緊皺,袍袖輕輕一展,便自飛落紅蓮以上,向笑佛白雲說道:

“三師弟既與對方打成和局,請回本陣,還是我來與潮音庵主,談談手學,把昔日北天山之事,作一了斷!”

笑佛白雲借此台階,微歎一聲,縱回岸上,但心中確實泯除不少嗔念殺機,而對這鐵膽書生慕容剛,佩服已極!醉佛飄雲見病佛孤雲,已在紅蓮之上,向妙法神尼叫陣,遂執起小錘,向那幾個金鍾,當當當的敲了九下!

金鍾一響,奇事又生,原來頗為平靜的池水之上,頓時微泛波瀾,而那九九八十一朵鐵鑄紅蓮,也自右往左的慢慢轉動起來!

病佛孤雲,沉著一張黃瘦臉龐,輕飄飄的足點紅蓮,任它慢慢轉動,遙向妙法神尼,合掌叫道:“潮音庵主,我們不必再一場場地比鬥下去,孤雲擬請庵主在這聖水活蓮之上,互換幾招,就以這一陣,了斷昔日北天山之事!誰先退下這八十一朵活動紅蓮,便須依照所言,或是你約來少林十僧,為先德唪經,或是貧僧約束門下,永世不再涉中原一步!”

妙法神尼見他這紅蓮能夠轉動,便知道水底定然是一個極大鐵盤,有人在遠處聽令控製,而醉佛飄雲那金鍾九響,即是開動紅蓮號令!

紅蓮前後左右部位,均是每隔三尺一莖,雖然徐徐轉動,在上麵過招動手,較為困難,但似乎並難不倒自己,遂向無憂頭陀,及靜寧真人笑道:“讓貧尼與他作一了斷,免得多費手腳也好,不過這種水上活蓮,是否還有”。

一言未了,更奇的事又生,那徐徐轉動的八十一朵紅蓮,突然加足速度,轉動得宛如風飆電掣!四圍卷激起丈許高的水花,不但把站立紅蓮中心的病佛孤雲身形遮沒,並因水花飛濺甚遠,逼得岸上諸人,不得不離座向後趨避!

醉佛飄雲先前與靜寧真人較量那“步步生蓮”之時,八十一朵紅蓮,不待吸引,自動一齊冉冉升起,就猜疑控製室中,有人弄鬼,雖經癡佛紅雲前往察看,說是值班弟子酒醉,誤觸機關所致,心中始終尚在存疑,此時突見怪事又生,一聲怒吼,縱身便往寺內趕去!

老遠便見寺中秩序井然,好像並無敵人侵入模樣,但到得控製室內,卻見輪值弟子離惠大師,口中酒氣極濃,醉倒在那控製紅蓮轉動快慢開關之上,把機鈕壓到盡頭,才弄得那八十一朵紅蓮,電旋星飛,碧波騰浪!

醉佛飄雲,雖然覺得自己金鍾九響,紅蓮開始轉動,足見彼時輪值弟子離惠,尚屬神智清醒,遵照規定開動機鈕,怎的刹那之間,便會醉到這般地步,未免太已可疑!但已無暇細想,祗把離惠抱開,使機鈕回複正常,轉身又往阿耨達池趕去!

但才到中途,病佛孤雲,已滿臉悻悻之色,陪著宇內三奇等人回寺。原來病佛孤雲一身武學,在金龍寺四佛之內,確實獨秀群倫,足與宇內三奇之中的任何一人,互相頡頏!誰知才上紅蓮,便即發生那種怪事,起先知道必會有人處理,還想在紅蓮之上,略為等待,但紅蓮越轉越快,到了後來,九九八十一朵紅蓮轉得以目力看來,竟已成了一片外包丈許白色水霧的絕大紅光,再好的武功,也無法在上麵站得住腳,萬般無奈,病佛孤雲借著那急旋轉之力,穿出水霧,回到岸上,但已被轉得頭暈眼花,氣喘籲籲,一身黃色僧袍,也完全濕透,緊貼身上,難看已極!

妙法神尼等人,也想不到病佛孤雲,會遭遇到如此怪事,方待請他略為休息,再談比鬥之事,病佛孤雲已先怒目切齒,合掌說道:“孤雲門下無能,防範不嚴,致令金龍寺內,已有奸徒侵入,暗中鬧鬼,三位道友,名重一時,孤雲當然不敢猜疑與此有何關聯,但請惠允把我們這場比鬥,略為耽延,等我先澈底排搜寺內,處置了這令人痛恨的無恥奸徒再說!倘若搜不出這奸徒蹤影,西域一派,也無顏再與中原武學爭雄,金龍寺從此閉關。並奉還青虹龜甲劍,北天山之事即算了斷!”

妙法神尼尚未答言,一向不大開口的無憂頭陀,已向病佛孤雲,合掌答禮笑道:“些須小事,大師何必生嗔?我等來此本意,隻求化解嫌怨,不在爭勝,一切聽從大師吩咐就是!”

病佛孤雲此時肝火大旺,目射凶光,轉身便往金龍寺內走去!

呂崇文見他那一身水濕,氣得周身皮肉連連抖顫的說不出來的奇窘怪相,不禁掩口葫蘆!慕容剛怕病佛孤雲在極度難堪之下,倘若再聞月崇文笑聲刺激,可能不顧一切,憤走極端,而令自己一行來時釋怨解嫌主意,無法實現!遂趕緊對他微使眼色,呂崇文也自會意,不再發笑。

入寺以後,彼此在大殿之上落坐,輪值弟子獻上早就備好的香茗,病佛孤雲,舉茶讓客,自己也嗓了一口,便把臉色一沉,麵罩寒霜,對醉佛飄雲等人說道:

“輪值紅蓮控製室弟子離惠,無端醉酒誤事,罰打四十戒板,並往香積廚下燒火三年!我在此陪客,三位師弟,立即率領所有二三兩代弟子,仔細排搜寺內,及左右周圍,務須把那暗中作怪的大膽奸徒,擒來見我!”

霎時間這大殿之上,除了兩名伺候茶水的輪值弟子以外,全隨醉、笑、癡三佛,往搜各處。

病佛孤雲此刻似把方才的極度憤怒淡卻,不時舉茶敬客,與坐得離他最近的無憂頭陀,閑聊一些內外武功及佛家經典。

天香玉鳳嚴凝素,心細如發,侍立妙法神尼身後,螓首微低在恩師耳畔,用極滴聲音說道:“恩師!弟子覺得這病佛孤雲臉上由急憤驟然轉變的笑容之中,隱隱含有一種詭譎得意之色,莫非他們有甚麼陰謀毒計不成?”

妙法神尼經嚴凝素一提,暗加注意,果然發現病佛孤雲臉上有一異常得意神色,於不知不覺之中,自行流露,不由暗暗打量這座大殿,覺得不像有特殊布置,而且茶水之內,眾人飲用已久,並無何反應,而且茶色極清,茶葉亦醇,似是上等雨前龍井,其他方麵,也找不出足啟人疑之處!

此時無憂頭陀,靜寧真人也自然而然地覺到病佛孤雲的笑容之後,似乎藏有無數銳利鋼刀,或是一種極為毒辣奸謀,令人從心靈上起了一種森森之感!

就在宇內三奇與鐵膽書生慕容剛,天香玉風嚴凝素及小俠呂崇文等,心內生疑,麵疑團難釋之際,醉佛飄雲、笑佛白雲、癡佛紅雲,相繼回殿報道:“小弟等率人遍搜寺內各處,均未發現有外人潛伏!”

病佛孤雲,長眉一層,冷笑連聲說道:“三位師弟搜他不著也罷,我們且再敬無憂大師各位一杯香茗,孤雲有話交代!”

金龍寺四佛一齊擎杯起立,無憂頭陀等人不知他們用意如何,也隻好舉杯一飲而盡!

病佛孤去,臉上突然極其明顯地現出那種得意獰笑,妙法神尼說道:“依孤雲之意,令徒天香玉鳳與那柄青虹龜甲劍,可暫留金龍寺內為質,等庵主邀來南北少林十僧,為先德法元,舉行水陸道場以後,便即放回!”

妙法神尼被他說得摸不著頭,詫然怒聲說道:“彼此勝負未分,大師何出此語?難道水上活蓮過手,你就準能勝我不成?”

病佛孤雲一陣仰天狂笑說道:“事到如今,誰還與你們過甚麼手?”

妙法神尼倏然變色,起座叱道:“我念你也是三寶弟子,饒你一次,再如口角輕狂,休怪貧尼劍下無情,要叫你伏屍佛殿,流血五髒!”

病佛孤雲,看了妙法神尼一眼,冷然哂道:“你們死在眼前,還敢如此張狂?

可知道方才那茶水內,你已飲下了本寺特製無色無嗅的‘七日斷魂散’,如不服用獨門解藥,到時必然五髒皆裂而亡麼?”

妙法神尼才知自己等人,先前那種心靈預感,果然不是無因而作,本想盛怒而起,與這幹無恥賊子,奮力一拚,但眼角瞟處,忽見無憂頭陀與靜寧真人,臉上並無多大驚容,慕容剛與嚴凝素,亦均尚能鎮靜,尤其是呂崇文,麵上居然仍自微微含笑,好像根本就未聽見病佛孤雲說是茶中已下慢性劇毒一般!

遂把滿腔憤怒,勉強再為抑壓,眼望病佛孤雲,用極其冷峻的聲音,緩緩問道:“你們金龍寺四佛,就仗著這種鬼蜮無恥伎倆,來與中原武學爭雄麼?”

病佛孤雲得意笑道:“呂崇文所居慧光塔頂密室之內的鋼窗,無故自毀,九九八十一朵紅蓮,在我二師弟飄雲,已占優勢之下,無故自升,以及孤雲親上紅蓮的那種無故急速轉動,還不是顯出了你們另外有人在暗中搗鬼?既然先自作俑,怨我何來?不過孤雲此舉,也頗費一番苦心,你可知道我師兄弟四人,為了免你們生疑,一樣奉陪服下劇毒,但我們解藥現成,你們卻除非完全聽我命令,否則越是妄逞凶頑,毒力越是提前發作!不是孤雲自詡,我這七日斷魂散製法精妙,休看此刻宛如無事一般,到時肝腸寸斷,死得卻極其慘呢?”

無憂頭陀與靜寧真人,在妙法神尼與病佛孤雲答話之間,已自各用功力,潛自默察,果然覺出對方所言不虛,一種奇異毒力,業已深藏髒腑之中,慢慢散入血液之內!

妙法神尼此時也有同樣覺察,她昔年仗劍江湖,誅戮群邪,性情極暴,手下亦辣,此番因三十年南海潛修,畢竟減去不少火氣,又看出無憂、靜寧,意中化解中原、西域世仇,處處委屈求全,不欲與金龍寺四佛爭勝,才一再力加忍耐!

如今既然覺出已中對方暗算,病佛孤雲並在信口雌黃,說那暗中對他們作怪破壞之人,是自已有意布置,以作他們毒計傷人藉口,不由盛怒狂衝,無法遏製,隔座出聲怒叱,“無恥西域僧人,信口雌黃,行為狠毒,且吃你家庵主一掌!”

右掌一揮“呼”然作響,一陣強勁無比的劈空勁氣,便往病佛孤雲打去!

病佛孤雲,不防妙法神尼這等剛強,在身中劇毒,必須求取自己獨門解藥保全生命的情況之下,仍敢動手!哈哈一笑,僧袍大袖雙揮,也自迎著妙法神尼的掌風拂去!

這種情形之下,雙方均係各以全力施為,兩股勁風一接,高下優劣立判!妙法神尼麵罩寒霜,巍然不動,病佛孤雲卻連坐椅均被震翻,滿臉驚容,人也退出數尺!

他稱雄藏邊多年,那裏受過如此挫折?還自不信妙法神尼功力高過自己,以為倉卒應變,吃了暗虧,方把雙眼-瞪,暴射凶光,準備提足真氣,主動進搏妙法神尼!但一口真氣,才提聚心頭,臉上突然現出比不敵妙法神尼掌力更驚憤十倍的奇異神色!

這時醉佛飄雲等人,見雙方業已破臉,也紛紛離座,準備應敵,病佛孤雲雙掌一伸,攔住己方眾人,長眉深鎖,沉聲說道:“三位師弟,且各自緩緩提聚一口真氣,看看你們心頭可有異狀?”

醉佛飄雲等人,被病佛孤雲這種舉止,弄得莫明其妙!如言各提一口真氣,但麵上均自悚然變色,個個覺得心頭仿佛有物蠕蠕而動,難過已極!

病佛孤雲,一看師弟們臉上神色,便知與自己同一遭遇,不由冷笑一聲,向妙法神尼說道:“你方才罵我心腸歹毒,其實你們枉自身居中原夥義領袖,心腸更比我歹毒十分,這一來也好,金龍寺四佛,與宇內二奇,兩敗俱傷,但搭上鐵膽書生,天香玉鳳,和呂崇文三人,我們並不虧本,不過孤雲到由衷佩服你們那位暗中接應之人,幾度搜查,均無所獲,他到底藏在什麼秘密所在……”。

話猶未了,大殿中的佛幔之後,突然極其輕微的“噓”了一聲,病佛孤雲臉色驟變,大袖拂處,一陣勁急罡風,把那黃綢佛幔,和幔後的佛像金身,震得四分五裂,一片煙塵,但出聲主人,仍然毫無蹤影!

病佛孤雲此時心中不禁驚詫到了極點,心想以自己耳音,這近距離,絕對不會聽錯!分明聲出自殿中佛幔之後。又未見人逃遁閃避,卻徒自毀損佛像,仍未發現敵蹤,難道來人功力,高過宇內三奇?宛如鬼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