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琳簡曆》裏標明了是寫於1994年,那年艾琳17歲。所以我仿寫這個小說的時候根本不敢用力,怕一著力就全不是那回事兒了。《像艾琳那樣瘋狂》,在《艾琳簡曆》裏的那份目錄單上沒有提到,所以可以看作是她進入1999年以後的作品。而要在1999年中國小說陣勢圖上占一個位置,小說的質地和分量無論如何不能太馬虎了。否則對中國小說形勢不太了解的讀者一看,還以為我們就是那麼個水準呢。而既說了是戲仿小說,又不能十三不靠哪兒不挨哪兒,總要與那些公眾閱讀到的文本沾邊,否則又算哪門子的戲仿呢?當然也不可以真死盯著誰把誰仿透,跟脫坯下來一樣,或者仿古畫似地連指紋都清晰地仿上去,那換了我也急。我承認《像艾琳那樣瘋狂》這篇小說寫得並不輕鬆,除了想要達到它本身的…些想法和規定性之外,還要時時處處留心別絆到哪塊石頭上,也時時處處留心別讓比我年輕的同行絆到哪塊石頭上。因為常常是有了河流才顯出雪山的,不是自負,我隻是不想害別人。
到《天使妹妹》就更是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陷阱。在《像艾琳那樣瘋狂》中已經提到了這個長篇,因此在寫作時間上它似乎應該略早一點兒。但我更願意將它定位於晚於《像艾琳那樣瘋狂》,最多也是不分先後。在前兩三年,年輕作家或者說這一茬走紅的作家的小說裏經常會提及甚至大肆渲染寫小說的狀態和感受,而且喜歡讜起官己已經寫的和正在寫的小說。當然不能完全當真,但也不排除之前或者之後他(她)真的寫了或者會去寫這樣一篇小說。《天使妹妹·水中花》也可以看作是這樣一個例子吧。我覺得無論是感覺上還是技藝上它都應該比《像艾琳那樣瘋狂》更講究一點,表達的主旨也更深刻和寬廣一些。當然小說如何不是我自己說了算的。在寫作之時,我感到相當困難的是根本找不到一個句子來開頭寫這麼個“廣為爭議”的長篇片斷。到底它應該是什麼樣子?一個餅難而進的愛情故事還是一個俗氣無聊的濫倩故事?是凝重的呢還是輕薄的呢?真情?假意?甜的?苦的?我無法確定,甚至找不到一個清晰的思路。好幾次我想算了算了算了我不寫了,我做不了這樣一個題目,可是真要放棄又心有不甘。就這麼患得患失。畢竟這種擺在麵前的抖機靈的大好機會也不是總有。就像爬山一樣,都上到半山腰了,不登上山頂總覺意猶未盡。再說了,以虛構人物的名義寫小說,簡直就跟免費遊歐洲,這種機會哪有白白放棄的?有一天我在健身中心遊泳,忽然就知道了這個故事應該怎麼寫了。所以就有了艾琳在水中花等著男主人公到來的一幕。在這個所謂的長篇片斷裏,人物關係簡單至極,故事隻在艾琳和他兩個人之間展開。我非常欣喜找到了這麼一個在我看來挺不錯的調子,有點像煮繭抽絲,我找出了那個絲頭。我甚至想,可惜這隻是一個片斷而不是一本書。
戲仿評論可以看作是知名:的和無名的評論家和熱心讀者對艾琳小說的評價;歡仿隨筆《我看艾琳》是艾琳的隨筆,也可以看作是她對身處的文化圈時髦景象的事仿或者戲擬;《激動》是艾琳的創作談,這樣的寫法從前是不大看得到的。以前我印象中作家的創作談寫得都很嚴肅,很誠實,一五一十,掏心窩子。而到了這一茬作家的筆下,早已經看山不是山、看雲不是雲了。他們(或者說我們)這麼寫好不好、有多好我可說不上,別人怎麼看我當然也管不著,但總是往前走了,有了時尚感,甚至風姿綽約,所以在我眼睛裏便情思無限。誰讓我就是這麼一個喜新厭舊的人?我試圖通過戲仿隨筆和戲仿評論描摹和複製文化圈當時的一些聲音和圖像,那些聲音和圖像讓不少人著迷,我肯定是其中之一。說它們構成了我近年最主要的娛樂生活毫不誇張,它們帶給我的快慰無法言說。現在我將它們以手工的方式重製一遍,也許隻算得蝶翅上的一個斑點,僅供同好們舊夢重溫。
“70年代”
這是近年出現的一個專有名詞,寫小說和讀小說的人都知道是指70年代出生的作家,尤以女作家居多,你僅僅是生在這個年代或者你在這個時段走上文學之途甚至大紅大紫的都不在之列。
“70年代作家”在90年代末紅極一時,甚至讓比他們成名更早的一些前輩作家星光黯淡。媒體對她們的報道很多,說她們與以前的中國作家有很多的不同,大膽地以個人形象參與到寫作活動中來,她們的小說怎樣怎樣,她們的人怎樣怎樣,她們的私生活怎樣怎樣……中國確實還沒有一茬作家像她們那樣受人追捧。有一度她們的出場帶給讀者的興奮遠遠超過了那些臉熟的影視明星。他們的青春,無所顧忌,還有她們的小說讓她們飛快竄紅,但不知因為什麼她們還是讓人不悅了,像她們飛快地出現一樣,她們也速度很快地黯淡下去。再度閃亮估計很難以群體的形象出場了,到那個時候,他們可能會以真正獨一無二的個人形象和無可比擬的個性占據各自自己的位置。當然,到那個時候,人數和名單大概都會發生巨大的變化,即使真能形成氣候形成波滿那也是另外的氣候另外的波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