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崔家。

祠堂內,崔錦溪一邊聲淚俱下哭訴一邊拚命磕頭,隻求能得到崔家族老和家人的體恤,能為她做主,跟安陽侯府世子爺魏冉和離。

可她久久都沒等到有人開口,祠堂內,一時間鴉雀無聲,氣氛詭異又凝重。

終於,在她一聲聲的哭訴和哀求聲中,高坐最上位的祖母老太君,如今已經六十六歲的崔老夫人沉著臉開了口。

“錦溪,不是祖母不疼你,可你說的這些,都是你一麵之詞,你是接替你嫡姐嫁去的安陽侯府,你嫡姐嫁去五年,生育一雙兒女,可從未回來提過你說的這些事情?”

“何況,女子和離,可不是小事,你不能一味隻為自己考慮?你得多為你嫡姐留下的兩個孩子,還有咱們崔家著想?”

老太君一出口,就是奠定了基調。

崔錦溪隱隱看到在場不少人都鬆了一口氣。

而她卻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無奈又頹喪的看著滿麵慈祥的老太君。

曾幾何時,她覺得府裏唯一疼愛她的就是祖母。

她也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祖母身上。

她當然知道女子和離不是小事,會讓整個家族蒙羞,還可能會影響到府裏女子婚嫁。

何況崔家如今青黃不接,祖父去世之後,父親和幾個叔父隻是占了個閑職,幾個兄長兄弟如今還沒有一官半職在身,還要靠著侯府幫襯。

可她若不是實在沒辦法,也絕不會跑回來求一條生路。

想到這裏,她也顧不得旁的,思索再三,還是擼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青紅相間的疤痕。

有鞭子抽的,也有針紮的,更有燙傷。

她不過才十八歲,嫁過去還不到一年,手臂上已經幾乎找不出一塊好地方。

這還隻是手臂,其他地方更是慘不忍睹。

可以說除了臉和手這種必須露在外麵的地方,她身上幾乎已經沒有一塊好肉。

“祖母,諸位叔伯,嬸娘,母親,我若不是實在怕了,我不會回來的,而且…”

啐錦溪思索再三,還是決定把魏冉有可能密謀謀逆這樣的大事相告。

畢竟魏冉可是打算,若不能成事,就要推在崔家身上,讓崔家背鍋。

“夠了,錦溪,你故意把自己弄成這樣,汙蔑人家世子,你說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你以前在家就是個慣會耍心機賣慘的,當年可是你不要臉爬床,不然怎麼也輪不到你一個庶女嫁去侯府,如今蜜得償所願,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嫡母鍾氏不等崔錦溪把話說清楚,便焦急的訓斥她,更是把當年的事情又拿出來說事。

崔錦溪滿麵含淚搖頭,想再次解釋,分明不是這樣的,當年明明她是喝了嫡姐遞過來的青梅酒之後突然眩暈,她背扶去廂房小憩,卻沒想到竟然撞上濕了衣服換衣服的魏冉,糊裏糊塗就背魏冉抱住,失了名節。

可事後,嫡姐卻說是她勾引魏冉,還痛斥她不要臉,事後又惺惺作態說看在是親姐妹的份兒上原諒她,願意讓她進侯府做個侍妾,她那會完全懵了,糊裏糊塗答應下來。

她入侯府之後,才知道原來嫡姐身患頑疾命不久矣,為了她那一雙兒女,她原本是想讓嫡親妹妹崔煙柔嫁給世子的,可鍾氏舍不得,才輪到她。

她入侯府後不足半年,崔元娘病逝,臨死之前,主動央求魏冉扶正讓她做了正室,條件是讓她灌紅花,不許她以後有屬於自己的子嗣,她猶豫,崔家人覺得她不知好歹,威逼她喝下。

她嫁去侯府後,一直留在崔元娘身邊伺候她,又跟她的一雙兒女培養感情,跟魏冉並不熟。

等她處理完崔元娘的喪事,魏冉才第一次踏入她的院子。

那天晚上,她被魏冉扒光丟在冷水裏浸泡,又被他罰跪在碎瓷器上兩個時辰,最後被丟在床榻,被迫承受他的虐打。

她哭著哀求,可她哭的越大聲,魏冉就折磨她越興奮。

翌日,他給侯府老夫人行禮,老夫人看到她身上的傷,也隻淡淡提了一句,“以後莫要打臉,別被人看到。”

那一刻她隻覺得五雷轟頂。

不敢相信外人眼裏風光霽月的魏冉竟然會是這樣的人,更沒想到一向端莊慈愛的老夫人竟然都知道。

再後來,她才知道,魏冉脾氣暴躁,每每在外受了氣,都會發泄在府裏丫鬟身上,甚至打死過幾個丫鬟,還一度被人懷疑,後來老夫人提議,讓他可以發泄到府裏的侍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