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傾瀉而下，古牆內的空氣裏有著一股淡淡的花香。
房前草叢中一道黑影一閃即過，隻留下幾許殘落的紅瓣。“小水，等等人家嘛。”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讓前方的黑影不由的一頓，這才看清，原來竟是個十七八歲的清秀少年。
“天啊...你傻的嗎，幹這種事的時候還那麼大聲...你知道後果嗎...？”那少年似乎拿她沒辦法，隻是輕聲責備道。
“誰叫你走那麼快嘛，人家哪跟的上呀。”那聲音輕柔溫軟，這般話語說來，讓人隻覺如寧聽銀鈴般悅耳動人。草葉緩緩被分開，一個黃衣少女撅著小嘴走了出來，混和著陽光的煦風吹拂著額前淺碧的劉海，讓她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再說了，大中午的哪還有人像你一樣不睡覺跑來幹這種事...”那黃衣少女小聲嘟囔著，俏頰上的笑靨便偷偷浮了上了。
“是是是...我們的白湘羽妹妹最聰明了...哎...誰叫我的肚子不聽話呢？”那少年一麵隨意敷衍，一麵卻毫不減速地向前急奔。那被喚作白湘羽的少女也好似知道這少年的個性一般，沒再多說什麼，隻是緊緊跟在他後麵，速度居然也不差多少。
空氣中漸漸浮起了一股騷臭味兒，和淡淡的花香混雜在一起，味道有些異樣。少年習慣性地皺了皺鼻頭。每次來這裏，他都有點不適應這敏感的氣味。
“咩咩...”輕輕的羊喚聲從不遠處的羊圈裏飄了出來，還有一些酣酣的呼嚕。那少年麵露狂喜，嘴角垂涎，想來應該便是看到美食的正常反映，而白湘羽眼眸中卻驀地有了一絲憐憫。這樣看來，男人和女人在看待事物方麵確實有很多地方都不大一樣。
“小心些，別讓那看守的老頭發現了，上次險些就被他逮個正著，還說什麼下次非去白長老那裏告我行為不檢不可，哼...也不想想本少爺是那麼容易被發現第二次的嗎？”那少年說著四處看了看，確定沒人後，才從牆角裏轉了出來，卻沒有徑直朝羊圈跑去，而是直奔旁邊的一棟紅瓦小屋。
快靠近壁牆的時候，少年突然放緩了腳步，躬著腰，如貓一般輕輕地貼在壁牆上，然後小心的借著窗台邊上兩盆蘭菊的掩護向裏麵張望。白湘羽看在眼裏，忍不住嗬嗬一笑，“小水，你不是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嗎？怎麼...”
“噓——！”少年趕緊將食指豎在唇前，見屋裏的老頭依然睡的很熟，少年暗自鬆了口氣，這才扭頭幽怨地看了白湘羽一眼，低聲罵道：“你傻的嗎，我隻是怕麻煩而已...哼哼...我會怕他...”
白湘羽聞言心底暗笑：“就會逞強。”還尚未來得及出言逗戲，那少年便已經閃電般掠進一旁及胸高的木欄內，不由分說就一掌擊暈了一頭幼羊。整個過程隻不過眨眼間的工夫，真可謂進行地悄無聲息。
“你傻的嗎？還不過來幫忙，快壓死我了...”那少年喘著粗氣，將幼羊又往肩上頂了頂。白湘羽一麵忍著嘴邊的笑意，一麵正要動身過去，卻驀地感到一陣寒光射來，剛提起的左腳便定在了半空。“好好好...輕點走路對吧...嗬嗬...”白湘羽看著少年惱怒的眼神忍俊不禁，索性也裝模作樣一番。
躡手躡腳的轉過了數道古牆，兩人額上已有了一層細汗。“終於安全了。”少年如釋重負的長出了口氣。“小水，你在怕什麼哦...”白湘羽一語中的，還擺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惹得少年一會兒罵天一會兒歎氣的，好半天才找到棵隱秘大樹下生火烤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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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後山的杏花總算開了，粉白一片，如紗似霧般馥鬱馨香，沁人心脾。對於這一切，他卻沒有心思欣賞，隻依稀記得當心型花瓣隨著清風白雲飄過山下的紅屋頂時，便應該上山來看看了。
掃開墓碑上的塵土，粗皺的手指感到了一絲冰涼。他仰起頭，涼風便吹散了耳邊花白的鬢發。這些年，不知怎麼的，那些早已消逝的思念似乎又都回來了。他常常一閉上眼，腦海中便浮現出曾經那些遙遠並充沛著腥風血雨的日子。他開始愈發蒼老，長老會其他同僚對此很擔心，畢竟在他們這一族中，衰老絕對是件稀奇卻又讓人畏懼的事情。然而他卻全然沒有將這一切放在心上。就算離去，那也隻不過是另一種重生的方式而已，更何況，他知道自己心裏真正在意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