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雌去雄飛萬裏天,雲羅滿眼淚潸然。不須長結風波願,鎖向金籠始兩全。
吳峰一大早就醒來了,或者說一夜都沒有睡好,因為入大學那份激動心情漸漸地萌發了出來。但那隻一閃便從他的腦海中消失了,他想到了季妍姍,或許他們隻是若兩條路上的過客,在某個岔路口相逢了,然後又匆匆地分開,隻留下一點若隱叵隱的回憶糾纏雨季的心。他猛吸了一口氣,暖暖的空氣便湧入肚腹中,他輕聲咳了一下。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的風扇依然閉著眼睛悶頭晃腦,可夜裏的涼氣已經消逝殆盡。吳峰抬頭看了看另一張床上的陸立斌,忽然發現那床上已經沒有了人影,他一個電光樣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確實沒有人。吳峰往窗外看了看,路上的新生們已經很多,昨天沒有收拾的攤鋪重又開張,迎來送往。吳峰喃喃道:“現在幾點了?”他從床上下來,走到陽台上向外看了看,陽光已經十分刺眼,許多學生已經舉起了遮陽傘。他伸了伸懶腰,回到桌位上坐了一會兒,獨自發呆。
這時,房間的門開了,陸立斌從外麵回來,他一看到吳峰便笑道:“你現在才起來啊!”
吳峰問道:“現在幾點了?昨天坐車太累了,很困,現在身體還很乏!”
“快九點了!”陸立斌將背包放到桌子上麵,走到他跟前,道,“今天早上我叫你很久,你都沒有反應的!”
吳峰又打了個哈欠道:“嗯。我以前睡覺很輕的,一點聲音都能將我吵醒,昨天實在太累了。對了,你吃過飯了嗎?”
陸立斌道:“吃過了,現在還有呢,你趕緊洗漱一下下去吃吧!”
吳峰點了點頭,拾起昨晚回來時買的礦質水喝了幾口,道:“今天還有什麼事嗎?”
陸立斌道:“那倒沒有了,因為昨天我們弄那麼累,將基本的事情都弄完了。後天要開會的,到時再聽學校的安排了。我估計我們要進行一個多學的軍訓了!”
“軍訓?”吳峰想了一會兒,道,“嗯。我們以前上高中的時候也軍訓過,很累的!對了,今天你打算怎麼辦?”
陸立斌這時也坐回到桌位上,道:“我想將學校發的這些手冊都看看!”
吳峰哦了一聲道:“好!該好好看看!”說完,他站起身來去陽台上洗漱了一番。
洗漱完畢,吳峰梳了梳頭,正想出去,這時從門外走進一個人來,他一進房間就道:“你們好!你們也是**學院的吧,我叫董磊,就住在你們隔壁!以後,咱們就是一個班的了!”
陸立斌和吳峰忙與他交換了姓名,然後問道:“你們宿舍都來齊了嗎?”
董磊長得個頭很高,有一米七五左右,比陸立斌高一些,比吳峰就高很多,他身形略瘦,也像吳峰一樣留著長發,戴一副黑邊眼鏡。他道:“沒有,我聽說另一個宿舍已經到齊了,我們宿舍才隻有我一個。”他將吳峰的宿舍掃了一遍道,“你們也才來兩個啊!”
陸立斌道:“是啊!對了,我想問你件事,你知道咱們學院總共有多少人嗎?”
“有一百多個吧,具體我也不清楚!不過,總共就隻有三個班,人也多不到哪裏去!”他往一張空桌子上麵一靠,道,“你們手續都辦完了嗎?”
“辦完了!你呢?”陸立斌道。
“我也辦完了。對了,昨天下午咱們的輔導員過來了,她本來說到你們宿舍看看的,發現你們宿舍沒有人在。等差不多十點多吧,她還要來的!……”他正說著,有一位長相與吳峰高約差不多的,提著大包小料的從門外進來。
吳峰他們三人一看,都望著他。
那人見屋裏有人在,又看了看門牌,確定沒有看錯,便問道:“請問,這裏是四零三嗎?”
吳峰與陸立斌忙應道:“是啊,你也是新生吧!”說著,吳峰便過去將他手裏重的包袱接過來,幫他搬進來。
那人笑道:“你們都來了,就差我一個人!”他邊將東西往裏拿,邊道。
董磊也幫著他搬,可是陸立斌雖然站起來了,卻沒有動手。
吳峰和董磊幫他將東西放好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李世群!你們呢?”他喘著粗氣道。
吳峰三人告訴他後,吳峰問道:“你也GD人吧?”
“是啊?你怎麼知道?”李世群驚問道。
“聽你口音和陸立斌有些像!”吳峰道,“我是HN的,董磊是?”
“我是NMG的!”
李世群和吳峰一聽,遂呼道:“好遠的啊!”說著,他們聊一些為什麼報考廣州的學校而不報考BJ的學校,聊些各地招考人數與分數線的事。
吳峰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們知道工*學院的學生住在哪裏嗎?”
董磊道:“就在咱們對麵啊!啊,我說的是男生,女生在另一幢樓的,你問這做什麼?”
吳峰擺了擺手道:“沒什麼,隨便問問!”
李世群道:“你們都辦完手續了是吧?你們誰陪我去弄下?”
陸立斌道:“讓吳峰陪你吧,他很熟悉的!”
吳峰也沒有推辭,他等李世群準備好材料以後便跟他一起下樓來,臨走時董磊一在告訴他們說輔導員會來,讓他們早些回來。
因為剛接觸,兩人並不是十分熟悉,吳峰和李世群一路上並沒有多少話說,隻是李世群問一些報到的事,吳峰答一些。他們下到一樓的時候,昨天與吳峰聊在的宿舍管理員在,她一見吳峰便笑著道:“你幹什麼去啊?”仿佛他們已經相熟很久一樣的隨意。
吳峰道:“陪他去辦些報到的手續!今天還該你上班啊?”他想起一些事情,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那宿舍管理員一笑,沒有回答他,道:“今天可是最後一天報到的時間了,趕快去吧!”說著,她向樓外看了看。
吳峰沒有再說什麼,領著李世群去報到。他將那些流程板指示一一的都告訴李世群怎樣走,然後特別提示他體檢人多,所以體檢會延長幾天,過些天人少了再去也行。吳峰沒有隨他一起去,因為他看完了一位“熟人”!
有時,當人的意念中時刻想著某一件事,某些東西,某些人的時候,你往往以隨時遇到,仿佛一切都如想像一般地完美。可是,當你刻意想去尋找的時候,卻發現是那麼地艱難與痛苦,或許長久的尋找,換來的也隻是失望。
吳峰跑過去,道:“季妍姍,你等一下!”
那被他喊的女孩回過頭來,道:“你叫我嗎?”
吳峰一愣,她不是季妍姍,他連忙道歉:“對不起,認錯人了!對不起!”他有些失落。他抬頭望望那亙古不變的驕陽,隻覺得渾身發冷,那陽光所帶來的溫暖,令他覺得不適。他有些想嘔。他舒了一口氣,慢慢地回宿舍來,他想道:我為什麼那麼在意她呢?我們不過才有兩麵之緣,她不過長得漂亮一些。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不!他不相信一見鍾情的,也許隻是她有言鴻雁的影子,他鄉遇故知,想找一份心靈的安慰吧。茫茫人海,大千世界,每天閱過的人不下百千,誰又會記得誰呢?縱橫交錯的身影,誰又會去注意其中某一個呢?因為對某一個人的思念,而將另一個人當成她,是否對其中一人是不公平的?他長呼一口氣,喃喃道:“唉,想那麼多幹什麼。不是剛入大學嘛,新的生活才剛剛開始,為什麼這麼多愁善感呢?都是為賦傷感強說愁吧!”雖然舔舐傷痛能帶來一絲的快感,可是過去已經不再來,花季已經凋謝,何不讓它化作白樺林中永恒的回憶呢?
陸立斌正坐著發呆,喝著水,他看到吳峰回來,忙道:“你回來了?那個同學呢?”
吳峰微笑了一下,道:“我讓李世群一個人去報到了,告訴他下午再去體檢,我沒有跟他過去!你坐著幹什麼呢,想什麼呢?”吳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想著什麼事情,陸立斌跟他說話,他都沒有聽清。
陸立斌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拍了他一下道:“喂,你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吳峰吃了一嚇,身子一抖,陸立斌也被嚇了一跳。他道:“你怎麼了?”
吳峰定了定神,笑道:“沒什麼,我正在想,咱們不是要進行軍訓了嘛,我聽說很累的!很嚴格!”
“真的假的?”陸立斌不相信地道,“我高中的時候也有軍訓啊,我感覺很輕鬆啊,沒什麼啊!”
他們兩個正聊著,這時有人敲門,兩人都望過去,隻見兩位女士和一位男士站在門口,他們都身著正裝,胸前掛著一個牌子。他們見吳峰兩人看向這裏,遂走了進來道:“你們都在這屋住是吧!”然後,一位卷發的女人戴著一幅眼鏡小聲跟其他兩人說了些什麼,指指點點這屋裏的床鋪。
吳峰迎過去,道:“你們是?”
那國字臉的男人介紹道:“哦,這是我們的輔導員,她姓程,以後,你們生活上的事情,遇到什麼困難了都可以來找她!”
程老師開口道:“嗯,有什麼困難盡管告訴老師,老師一定會想辦法幫你們解決的!對了,你們這屋原來是準備住四個學生的,但有位澳門的學生因為一些事情不來了,所以隻有三人在這住。我看,你們三個都來了,另外一位呢?”
陸立斌道:“他去報到去了,一會兒回來!”
程老師道:“嗯,你們都報到完了嗎?體檢過了嗎?”她接著又問了吳峰和陸立斌一些瑣事,諸如東西都齊備了嘛,生活上有沒有困難啊,兩人來自哪裏等等。之後,他們叮囑兩人注意安全,因為剛開學,便離開了。
他們剛走沒多久,李世群就回來了,兩人遂說如果他早回來一會兒,就能見到輔導員了。李世群道:“剛才我在樓梯口見到的三人應該就是他們吧!沒事,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接觸輔導員。”接著,李世群要吳峰陪他去逛逛校園。吳峰因為昨天已經和陸立斌逛了幾遍就推辭說身體有些累,不舒服,讓陸立斌陪他去。陸立斌本來也不想去,可是他大概也想到吳峰坐車坐了那麼久,身體肯定要休息,過些天就要開始軍訓了,所以就同意了。
李世群和陸立斌一離開,吳峰突然像泄氣了的皮球,精神委蘼地攤在椅子上。他隻覺得渾身沒有力氣,頭隱隱作痛,大概是昨晚睡覺的時候風扇吹得太厲害了。他若機械般仰頭看看搖頭晃腦的風扇,又瞬間低下頭來,如打開的折尺受到阻力合不攏,因用力過大嗖地合上一般。他隻覺得頭腦開始反應遲鈍起來,思維似乎完全停滯了,頭腦一會兒空白。忽然,他精神一振,道:“嗯!好,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去做呢!打起精神,吳峰,加油!”說著,他坐直了身子,喝了一口水,掏出一個日記本來。他現在的精神與他之前差別甚大,似乎是兩個人。又似乎是吃了興奮劑般活力四現。
吳峰從初中開始,一直都有寫日記的習慣,無論什麼時候都從來沒有停止過,坐車來的那天沒有寫,因為沒有環境。他想了一會兒,道:“寫些什麼呢?”他隻覺得根本無從下手,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他安慰自己道:“可能現在是早上,還沒有到晚上吧,以前都是晚上寫的,現在……”他重新將日記本放好,過了一會兒,又重新拿出來,道:“好!這篇就不算日記吧,也許以後再也不會看到了!”想著,他開始寫一些關於季妍姍與言鴻雁的事情,將兩人對比了一番,那點點滴滴細細地筆墨都記錄著與言鴻雁沒有過的曾經,白樺林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