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腳步聲漸近,眼見此時逃走已來不及,芊芊仍是呆呆站著,望著我抱著的屍體,念道:“爹爹,你快點醒來。”
嶽丈臨終前吩咐我好好照顧芊芊,即使他沒說這翻話,我亦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一念及此,我輕輕放下嶽仗屍體,拖著芊芊的手,說道:“芊芊,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所以更不能死,現下外麵來人,多數便是趙長老的同夥。”
說話間,奔出數步,剛到門口處,門外迎麵闖進十來人,為首是一個老者,紅光滿臉,手裏拿著兩把大斧,我一眼就看出他是丐幫長老郭浩亮。餘下眾人,自然是丐幫幫眾。跟初次一般,他大喝一聲:“淫賊,留下命來。”手中揮舞雙斧,向我攻來。
我手中並無兵刃,加之右手拖著芊芊,更無還手之力,隻好步步退後避開。連退五步後,芊芊翻手把我甩開,一個急步搶在我跟前,張開雙手護著我,哭道:“郭叔叔,他是好人。”我心下大駭,隻想郭長老要殺我,肯定和趙長老是一夥的,這次幫主遇害,多半是謀劃已久。
不料芊芊擋在跟前,郭長老臉色一變,手中雙斧也不再進擊。聽他怒道:“他殺害柳幫主,如何能放過他。快快讓開。讓郭叔叔替你爹爹報仇。”芊芊道:“殺我爹爹的不是他,是趙叔,不,是趙川那個惡人,是我親眼所見。”郭長老聽了,又是一驚,我瞧在眼裏,覺得隱隱有點不對勁。突然眼裏餘光望見了地上的匕首,心中頓時一亮。“好毒的計謀,原來是要嫁禍於我。”我心裏暗道。
此時門外又有三人入內,中間一人身上受了刀傷,傷口仍是流著鮮血,其餘兩人都是雙手托住他,看來中間那人受傷不輕。那受傷的人,微一抬頭,道:“郭大哥,小姐已經中了這魔教妖人的七竅迷心散,神智不清。”說完,咳嗽了兩聲,口角流出血來。
自那人抬頭一刻,我已經認出他是趙長老,聽他說出這樣的話,心裏一遍茫然,我何時下毒害芊芊了?芊芊指著趙長老怒道:“明明是你害死我爹爹。”趙長老吐出一口鮮血,微弱道:“我趙川保護不周,幫主遇害,我確是要負全責,今日,我就算不死,也沒有麵目麵對幫中兄弟。”說完,雙手掙開兩個扶著他的弟子,向著一根木柱撞去。
郭長老見狀,拋下手上雙斧,搶步攔截。趙長老此舉事出突然,但受傷之下,行動不免遲鈍,還沒撞到柱上,已被郭長老攔住。郭長老雙手扶著他手臂,道:“趙兄弟,今日之事,再也明白不過。你身中魔教劇毒,又被魔教妖人偷襲,幫主泉下有知,也不會怪你。”趙長老道:“郭大哥何必救我?讓我死了算罷”郭長老道:“趙兄弟先休息一下,幫主大仇,我們自然會報。”說完,郭長老的一張紅臉轉了過來,對我怒道:“姓陶的,當日你在煙雨樓受了白千帆之命擄劫我幫主愛女,還對她下了迷藥,借幫主愛女謀害幫主。今日老夫就殺了你替幫主報仇。芊芊快讓開,待我殺了他後,幫你解毒,你便明白一切。”
芊芊急道:“不,不,我沒有中毒,是趙川他冤枉我們,我爹爹是趙川害的。”芊芊雙眼淚水不住湧出,但仍是擋在我前麵,我心下感動不已,心道:“芊芊如此待我,我亦死而無憾。不過大仇未報,當然不能枉死。郭長老知我姓陶,又說我下毒什麼的,自然是姓趙的胡編。隻怕他受了傷,多半亦是說我所為。這郭長老就是不長腦,現在恐怕說什麼也是枉然。今日我要是死了,不但報不了仇,趙川日後更要殺芊芊滅口。”想到這裏,我猛地一拉芊芊,把她拉到身後,大笑一聲,道:“趙長老果然心思細密,計劃周長,今日我總算見識了。既然郭長老認定我是殺人凶手,我也無話可說。但我答應過柳幫主,要好好照顧芊芊。今日,隻好得罪了。”
其時趙長老已由剛才扶他的兩名弟子扶著,郭長老聽完我的話,一張原本已經極紅的臉,此時更是紅得冒煙,聽他怒道:“胡說八道,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言。看招。”一句“看招”剛出口,見他左手成掌,右手成拳,迎麵攻來。幸好他說出“看招”二人,我亦早有準備,心中隻覺這人頭腦雖不靈活,但也是個漢子,明知我武功不在他之下,也先提醒我一句,不願占這便宜。即使以前對我大呼“淫賊”然後進招,也是此意。
當下我急忙出掌迎戰,但郭長老拳腳功夫比起使那雙大斧時更為凶猛,每招使出都是一掌一拳,偶爾兩手互換,掌變拳,拳轉掌,出招層出不窮,變化萬千。打得三十餘招,我已暗暗佩服,自知郭長老一時可能勝不了我,但如此鬥下去,我一不小心,隻怕馬上喪命。
“郭叔叔這套拳掌合擊的武功叫做四合手。上盤出招變化繁多,下盤……”說話人正是芊芊,隻是剛說到這,已被郭長老喝停:“住口,你中了迷毒,連郭叔叔都不幫了?”芊芊雖沒說出下盤什麼,但我一經提醒,已知郭長老的武功破綻就在下盤。
我抬腿疾踢一腳,郭長老急忙退後一步,雖踢他不中,已知對方下盤確是弱點。當下,雙手護著上盤,格擋郭長老的拳掌,雙腿卻急攻郭長老下盤。郭長老雙手出招淩厲,雙腳卻被我攻得連連後退。郭長老武功亦算了得,雖被我連攻下盤數招,上盤功夫卻仍是不變,依然攻勢十足,隻是一邊猛攻一邊倒退,甚是滑稽。
此時我已略占上風,若要取勝,卻也不易。為免夜長夢多,我故意露了一個破綻,中門大開,郭長老見了,臉上一喜,右手化拳成掌,直往我小腹打去。我見郭長老上當,雙手迎合那一掌,拿著他手腕處,向後借力猛的一扯,郭長老掌上勁力十足,可是收勢不及,加上我這一拉,郭長老整個身子向前急傾,我隻輕輕放手,他已經倒在地上。這一招無名無式,隻是借力取巧,旁人不知,還以為是我把他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