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我天生執拗些,又太過心軟。”許玥輕輕一笑說道。
各持己見。
一下子,兩邊一時僵持住了。
顧聞昭帶來的人,沒想到兵家奇才的麵是見到了,看著滿地的屍體,狀況也符合預期。
心情正激動呢,恍然發現別人不待見他們。
尷尬之餘,這些殺才也心中不免有所觸動,將軍說的沒錯,但許大人的話,不知怎麼的也聽到了人心裏。
不覺一陣酸澀。
多年後,才有人回過味來,戰場之上不把人當人,隻是耗材,可許大人把人當成一個人。
說起來拗口,理卻是這個理。
有人為此歎息道:“這位許大人是名將胚子,老天爺卻沒給副冷一些的心腸,是帶不了兵的。”
不是不能打勝仗,隻是,勝了以後,帶兵的將軍受不了,隻一次還好,十次,百次,打贏了,將軍也折了。
打破寂靜的是一陣急促的腳步。
——孟子維來了。
…………
見到許玥,孟子維整個人的神態都輕鬆了不少,如撥雲見日,匆匆幾步上前,含笑說話:
“見了你還好……”
啪!
話才說了幾個字,便被打斷了——許玥速度很快,近在咫尺的顧聞昭都沒看清她的動作。
隻覺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到了孟子維跟前,刀鞘一揚,孟大人已經倒在了地上,臉上是觸目驚心的傷痕,迅速充血青紫。
“大人!”
驚呼聲四起,誰也沒想到許玥會來上這一出,太,太出人預料了。
許玥要的就是這份出人預料。
隨手放下刀鞘,她終於吐出口憋了很久的氣來,神色微冷:
“這一刀鞘純是私人恩怨,過錯皆在於我,若有降罪,我不辯駁。”
“明月郎有什麼錯的,有罪的是我。”說話之時,他口中溢出血來,幸好沒吐出牙來,不然年紀輕輕就要說話洞風了。
邊說被人扶著爬起來。
三人對視,心中都明白一件事:
——孟子維太著急了些,局勢是真的一點也等不下去了嗎?
沒有更穩妥的法子了嗎?
有的,不過要時間,要精力,要時機……他卻偏偏要劍行險招,憑著一腔心火對土司驟然發難。
這樣自然會不周全。
他姓孟的又不是什麼神仙。
所以許玥才氣,才為這些死去的人惋惜,卻又不能多做什麼。
說一千,道一萬,雲南的局勢確實被他平了,太多的人因此免受土司之苦。
許玥能做的,也隻有這一刀鞘了……
“善泳者死於溺,你好自為之。”良久,許玥對孟子維道。
“我知道了。”
說完,又忍不住咳嗽,腰咳的彎了下去,等抬起身子來便發現人已經不見了,隻餘一縷冷香並著血氣。
…………
秋日漸深,宮中的花木卻青蔥的很。
天子的心情卻不太美妙,許卿去了雲南了,剛開始還不覺得,等過了幾天,簡直哪裏都別扭了起來。
往日許玥做的事情,一件件處理的遊刃有餘,現在換三個人去做都擺弄不明白,還頻頻犯小錯誤。
還有一點,批折子的間隙,抬頭都不能賞心悅目一下了。
思念自家愛卿的天子,收到了雲南的消息,高興的讓人呈上來,忽略了信使欲言又止的表情。
打開一看。
平安又搞事了,皺眉,土司蠢蠢欲動要打起來了,泄題風波,心中有了不妙的預感,下一行字驗證了他的預感:
八月初九,鄉試開始。
八月初十,眾土司亂攻官府。
天子: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