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打的才是硬仗。”
派人下去安定人心,借口很好找,山上山民下來了嘛。
小打小鬧,算不上大事。
這個理由一出,考生們勉強接受,畢竟山民下山常有,前一段時間,不還有幾千山民下山作亂嗎?
“茹毛飲血之輩,朝廷就應該派大軍把這些人全部從山上趕下來,回回騷擾我們,現在連貢院都衝擊,膽大包天!”
“是極,這些山民不繳納賦稅,躲在山上吃不飽不是活該嗎,憑什麼嫉恨我們。”
有考生靠牆,聽的最清楚,此時一急直接道:
“山民者,貌似人,而非人……”
好家夥,直接把山民開除人籍了。
這些話落入許玥耳中。
雲南多山,可以耕種的土地並不多,山民,既不肯服王化,不入戶籍,不繳納賦稅的人,在大周人的眼中他們“不是人”也無可厚非。
人都是想過好日子的,去當山民,當然是因為在山下活不下去。
雲南的土司眾多,勢力龐大,每年上交朝廷的賦稅不足,但自己吃的盆滿缽滿,揮金如土,視珠玉為瓦鑠。
打個比方,一戶人家,每年隻能賺十兩銀子,土司要收去八兩!
朝廷原本隻要四兩。
這四兩往往還收不上來,隻有一兩半能到國庫。
讓人如何能忍呢……
許玥歎息一句,土司果真該死。
已經是第七日了,外界的刀戈之聲弱了不少,等貢院開門,
與此同時。
城中,布政使府已經毀於一旦,孟子維在兵營之中和一個打扮有些“奇特”野蠻的壯年男子說話。
此人,是山民的首領。
“昨日夜裏多謝首領舉兵支援,不然那一仗恐怕朝廷會落入下風。”孟子維倒了一杯茶,輕輕遞過去。
“茶便免了,隻要孟大人信守承諾,讓我們可以得到田地入籍,一切都好說。”
首領望著時不時咳嗽的孟子維,心中忌憚無比,好似看見花斑毒蛇裹著人皮在吐信子,他可知道這人的狠毒之處。
昨夜和孟氏族兵打仗,就是這位血脈同源的孟大人。
一聲令下,孟氏一族血流成河。
就是最凶猛的野獸,也不會肆意殺掉同族,這人,比野獸還要毒辣!
“這是當然,沒了土司的壓榨,山下本就養得起山民。”孟子維好似沒有發現首領的異樣,溫和一笑,又道:
“至於田地,也不必著急。”
“土司的田地一塊又一塊,比地上的石頭還要多,死的土司夠了,還怕沒有田地供山民棲息嗎?”
他滿意的看到,首領的眼神亮起。
有了田地在前麵吊著,山民也不會消極怠工了,畢竟,打下越多的土司,田地就會越多嘛……
忽然,首領想起了什麼,道:
“那些被打散的潰兵四處悠蕩,是個很大問題,他們殺了我好幾個部下。”
聞弦歌而知雅意。
“也算在傷亡裏,補償不會少。”孟子維微笑道,至於潰兵是不可避免的,現在也不是處理的時候。
首領滿意的點頭,一個死了的山民可是能換十兩銀子呢。
這一節過去了,孟子維心裏卻總有些不安,好似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第九日。
貢院前,三四百潰兵合在一起,是各家落敗的土司族兵彙合,他們如虎狼一般望著眼前恢宏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