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好波及威遠伯府啊!
許玥輕輕叩了一下桌麵,聲音淡淡:
“徒孫素聞,開國勳貴行事無拘,大多囂張跋扈,不思謹守德行,甚至於在天子腳下也敢屢犯罪行。”
“這一切都是因為其有世爵在,超然一等。”
“不錯。”餘侍郎沉默半響,歎了口氣,作為臣子,雖然麵上說不能窺測帝心,但真的一無所知,心中還是會仿徨的。
他聲音低沉而溫和:
“本朝傳到當今手上,已經過了六代,當初的開國勳貴一共二十一家,現在還有宗祀傳承的卻還有一十六家。”
“這些人家大多與國無用,卻憑借著盤根錯節的勢力,占據了很多重要的位子,往往濫用權法,隻為一己私利……”
餘侍郎沒有再說下去了。
接下來半句話,許玥在心中接道:
“所以,天子視他們為眼中釘,肉中刺。”
不除心中不快。
隻這些開國勳貴抱著團,勢力不小,最重要的是,太祖曾經親口許諾過身邊老兄弟,若無大罪,絕不允許後世子孫削去開國爵位。
當今之前不是沒有其他皇帝想要除去這一群人,但投鼠忌器,礙於太祖之言,最後都不了了之。
對許玥而言,這一次天子所為簡直是教科書般的削爵。
先揪住一個錯誤,然後在背後推動,等事情慢慢發酵起來,讓伯府以為還有轉圜之處,越涉越深。
最後再一舉掀翻了桌子,名正言順的削去世襲罔替之權,而且還能讓天下人讚許天子之德:
——你看,伯府現在還是伯府啊。
餘侍郎望著許玥,認真的告誡她:
“天子無常心,以天下人之心為己心,陛下平素性子仁德隨和,待臣子和親眷都寬和有加,很有人情味,可一旦下定了決心,私情就不存在了。”
“你要記住,不能因為一時的聖眷得意忘形,不然,來日刀斧加身,悔之晚矣。”
想想,石太妃從前的待遇比之太後也不差什麼,石家何嚐想過陛下第一個開刀的就是他們。
“徒孫謹記。”
許玥起身認真的彎腰一禮,重聲應道。
…………
宮中。
太妃所住的長春宮,內殿之中,身著常服的天子,端起藥碗自己先嚐了一口,才對床上的太妃笑道:
“不冷不熱,正好入口。”
話音未落,旁邊的大太監惶恐的跪倒在地,聲音不大不小焦急的開口:
“陛下,不可啊,您是萬金之軀,這是藥三分毒,若是衝撞了可怎麼辦。”
“廢什麼話,隻是一口藥罷了,還能讓我病了不成。”皇帝不在乎的揮手,然後轉向太妃,用玉勺親手為其喂藥。
一碗藥喂完了,他才放下藥碗,歉意的表示自己政務未完先走一步,明日再來探望。
太妃和藹的道:
“你有朝事要忙,還來看我這個老婆子做什麼,快去吧。”
等人走了,福寶上來收藥碗。
她十分為太妃歡喜,臉上帶著笑容,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
“娘娘,陛下對您真是好。”
太妃神色平淡:“哦,為什麼會這麼想?”
福寶理所當然的開口:
“陛下不顧龍體,為您親嚐湯藥,豈不是大孝子……”而且又不是親生的,就是親生的,她村子裏也少有這麼孝順的兒子呢。
太妃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