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牽扯什麼王公重臣,隻是兩個貪婪的小官吏膽大包天而已,那就好辦了,甚至是他立功的機會!

中年才中進士,出身普通又無貴人提攜,曾縣令本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隻能在州縣之中打轉。

致仕之前,能升到一任正六品通判就不錯了。

如今,卻正有一個立功的機會擺在麵前,豈不讓他心潮澎湃。

曾縣令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賢侄所言為真?”

“若有不真,豈敢在縣尊麵前狂言。”許玥輕輕一笑,似是自嘲:

“且學生亦是肉體凡胎,家中不顯,若無把握怎敢來舉主簿之罪?”

說著,歎了一聲:

“實在是劉主簿逼人太甚。”

言下之意便是,她也不是什麼達官顯貴之家,這個販私鹽的案子,若不是真的沒有太大危險,許玥也不會來舉報。

見曾縣令鬆了口氣,眉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已是相信了。

許玥冷眼看著,垂下眸子:

人生有不同,如不能切中關鍵,任是如何勸說也不會達成目的。

如曾縣令這樣的人,傷天害理的壞事幹不了,最多收一點小賄賂,還想為民辦一點事,不愧對所學的聖賢之言。

但要他冒著生命危險去為國為民,這卻又是妄想了。

這便是“常人”。

她從前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

收拾好心情,曾縣令從激動之中回過神來,突然想起,這都是許玥的一麵之言。

沒有證據如何能定罪?

當他把疑惑問出口,許玥從袖中抽出一疊紙張,上麵記載了程家的賬本、來往信函,和下人的口供。

事過必然有痕,何況程家已倒,一些隱藏的東西一查便知。

僅三日之後。

從杭州府往丹陽的路上,找出了兩處貯藏私鹽的庫房,裏麵雖還堆放著許多上好的青鹽,卻隻占了一小半的地方。

看痕跡,從前應該都是堆滿的。

審了看守的人得知,這是最後一批私鹽了。

因不知為何沒有貨源來補充,主家說賣完這些就收手了。

曾縣令心知肚明,又大感僥幸。

沒了程家,當然不會有私鹽補充,若是他們再晚一點發現,劉主簿金盆洗手不幹了,再怎麼查也難定他的罪。

諸般證據已經齊全,許玥起身一禮,對曾縣令道:

“有此破私鹽之大功在手,學生便提前祝縣尊高升了。”

“一切都仰賴賢侄之功啊”

曾縣令望著如白鶴一般姿態高潔的少年,眸光複雜。

這次他親眼所見,許玥是如何輕描淡寫的從某一個隱晦的字、或者是不起眼的細節變化,找出所需要的線索。

真如有天授一般,讓人大驚。

越是見識到了這位少年解元的不凡,他心裏就越是遺憾,不能得其為女婿。

這樣的才智手段,他隻有在史書之中記載那些光耀一時的人物傳記中見過。

“您多譽了。”

許玥神色依舊,又道:

“學生還有一事相求,還請縣尊應允。”

“哦,你道來便是。”曾縣令心裏已經答應了。

“罪人劉主簿獲罪之時,學生想在場一觀。”

“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