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風波的後續,麗娘母女自然沒有好下場,被打了一頓好的,遠遠的不知送到了哪裏去。
許家不是什麼作威作福的豪強,殺人是萬萬不敢的,怕惹上一身腥,隻能出一口氣把人趕走。
隻除了一身破衣服,一張紙都不許兩人帶出去。
至於願哥兒,許地主態度冷漠無比,把人“分”出了許家,並發了話:
——此後除了族譜上的名字,他和家裏再無幹係,是窮困潦倒還是飛黃騰達都隨他自個兒。
事後。
元娘來了許玥的院子,直到確認弟弟沒有出事之後,才恨恨的道:
“真的是便宜這一對兒恩將仇報的賤人了,好狠毒的一顆心,依我看,家裏還是太仁慈了,隻趕出去怎麼夠?”
“不然還能如何。”許玥望了一眼不平的姐姐,又道:
“平日無事,官府都要來打家裏一兩次秋風,每年的銀子少說幾十兩花在這上麵,麗娘母女並不是奴婢,沒有賣身契。”
“若是真打殺了人……”許玥輕描淡寫的道:
“那家裏的底子至少要去一半,少不得還有一場牢獄之災。”
官字兩張口,豈是那麼好進的。
聽了許玥這句話,元娘心知事實確是如此,隻能捏著帕子歎道:
“便宜她們了,隻一點,你素來心軟,那個被分出去的願哥兒,說是我們的兄弟,但有了那麼個娘和姐姐……反正,你莫要理會就是。”
她目光一厲,元娘從頭至尾最討厭的就是許願。
沒有其他原因,出身就是原罪。
一個從小長在親爹身旁,受盡了寵愛的外室子,對失母的嫡子威脅太大了。
無論他如何低調,和生母姐姐表現的不一樣,元娘也不會對許願有一絲好感,這是對玥哥兒的背叛。
她隻會有玥哥兒一個弟弟!
許玥好笑的應了下來,不知為何,好像所有人都以為她是什麼古之君子一樣,會被人欺負。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可,她恰恰不是呢。
“這便是了,家裏也沒有虧待他,族學讓他上,每月也有銀米送過去,到了年紀還會分一些田過去。”
“保不準考上個秀才舉人的功名呢,再不濟,也有田地在手。”
“一個庶子,這已經是好下場了。”
元娘一一列舉,來證實願哥兒過得不差,試圖打消許玥心中不安。
“這樣極好。”許玥淡淡的回了一句。
“不說這些晦氣事兒了,我今兒帶了些早上剛采的野菜過來,都是最鮮嫩的,三月間正好吃這個咬春。”
咬春,這是地方的習俗。
一個咬字,十分生動俏皮,咬住了春天。
從字麵意思上來理解,就是吃春天各類剛出的綠菜,還有田間地頭的冒出頭的野菜。
許玥看了看,有鮮薺菜、馬蘭頭、春筍、枸杞芽、香椿尖兒……上麵帶著幾滴水珠,莖葉嫩的好似一掐就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