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總是對我糾纏不清,我不是一個壞人,但也算不上一個好人,你到底是為了什麼?”昔陽浮現出他的臉,潔白而又冷俊,細密的發絲,隨風輕輕飄動,他的聲音跟隨著他的劍,狠狠地插在地上。
8歲的孩童朝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眼含淚水,一路上,一直沒有說話的他,此時此刻終於開口,聲音顫抖。
“因為……因為在你的眼中……一直有一種孤寂的感覺,你的冰冷,你的冷酷,你所謂的殺意,都無法掩飾你的孤獨,我不想讓你有這個孤獨的眼神……”
孩童一把從後麵抱住了這個男人,那個聲音,那個細小的手臂,那個受傷的眼神,男人的心中驟然一陣收縮……
他原本以為這個父母死在強盜手中的孩子,一直把自己當成庇護傘,他也自認自己高傲的性格能戰勝所有的倦念和孤念,但是此時此刻,這個聲音,這個的語氣,這個擁抱,並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自己……這像一股溫暖的海浪,成為了一種不可抗拒的感動,短短一瞬,便足以令他的執著,他的防備,他的堅強,徹底的崩潰……
回首仰望,往事幕幕,他的一生都是在人心險詐,宿命非凡中度過的,自以為自己仗劍起舞,無敵天下,但是越是無敵,身邊的朋友越是容易離開他。
男人眼中的精光渙散,他蹲下身子,輕輕地撫摸著孩童眼角的淚水。那一幕在天地間定格,經過無數渙散的水晶折射,色彩逐漸淡化,仿佛構成了一麵虛無的鏡子,在這麵虛無的鏡子中,光線由暗淡逐漸變得充實,色彩逐漸的恢複。但是,卻折射出一雙被砍下的手。
“咣當”一聲,那雙握著聖劍的手,徒然被砍下。還沒有來得及流血,一切時候都仿佛定格之中,男人的身體忽然變得支離破碎,他的大腦已經跟不上那個影子的反應,當他回過神來,隻覺天地旋轉,他的頭顱看到了那孩童即將哭出眼淚的臉……在孩童的眼中,男人的頭顱被完整的一劍削下,不流一絲血跡……
…………
…………
“師傅——”深夜,在光明塔頂,一聲驚嚇而又悲嗆的聲音驟然響起。
周圍一片死了一般安靜,沒有任何聲音,宛如一切都絕對的靜止著!在這純黑的世界中,什麼東西都不能看到,什麼東西都不能摸到。
一雙眼睛突然睜開,眼中那些撲朔迷離的景象,驟然消失。
“咳咳——”在這座高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仞的通天白塔頂部,在沉寂之後,傳出一聲年老的咳嗽。
這座通天白塔已是漆黑一片,天上的星雲,早已經被遺之腳下。在黑夜的純黑之境中,唯有一輪潔白如雪的明月,立於浩瀚當空。聖潔的光芒,稀薄地照耀著白塔頂部的寺廟,照耀寺廟口著“奉天成仁,逆天成魂”的石碑。
“咳咳——”又是一聲難以忍受的咳嗽聲。生為星光帝國,乃至整個大陸最強者——神無。
此時此刻,他看上去也隻是一個白發蒼蒼,年邁笨拙的老人。他抖了抖紫色的小褂裳,緩緩從床上站了起來,像喝醉了酒一般,東倒西歪地來到了寺廟的殿門前。
前方是便是底下人們上來的天梯,而天梯之外,便是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仞的萬丈深淵。神無就這般站在那裏,看著那塊被月光照亮的石碑。不由暗笑,星光帝國開國以來,費百萬勞奴,造出這一座通天的奇觀,來信仰“天”之力。傳說星光帝國之所以能成為大陸上最強的帝國,是因為他們借助了“天”的力量。造如此白塔,便是供奉上天,祈求“永國繁榮”
神無知道,這一切都是他欺騙世人的謊言,他要求造塔,並不是為了“奉天求榮”。而是為了更好的抗衡“天之力”的束縛。
略微低頭便能看到月光傾灑在雲層之中,漫天飛舞,蒼白無姿。雲層深處又異光雷電在閃動,神無眯起了眼睛,周身的藍光一點一點的渙散。仿佛這一切都如他預料一般,嘴中喃喃:“終於開始天裂了……師傅,你也看到了嗎?”
近一個月的夜夜相夢,那一張麵孔,直直地勾畫在他的眼前,那個男人沉靜的麵龐,清澈如雪,脆薄如紗,仿佛稍稍一碰,便會湮滅在六合之間。
“師傅,他要回來了嗎?那個殺了你,又逃離到三界之外的惡魔……他真的要回來了嗎?”神無盡管年老,但是他的語氣,依舊是當年那個8歲孩童的語氣。他始終也忘不了白綾劍聖是如何從強盜手中救下他,如何成為他的徒弟,依舊是那一雙孤寂的眼神……
“他回來注定會引起一場浩劫……師傅……如果當初,師傅能狠下心……那一劍你能刺下去的話……或許,你就不會死……”神無注視著浩瀚的銀河天邊,顫抖的聲音帶著悲歌,漫布九天。
但是,他忽然轉而一笑,聲音洪亮:“不過,縱然他回來也沒用了,如今,我已悟自然法則,三界之內,能與我一戰者,屈指可數,如再遇上他,我一定可以戰勝他,為你報仇……”
這句話,一瞬間消失在雲層深處,在蒼白的月光之下,沒有留下任何的顏色,而千裏之外,忽然,地動山搖,天崩地裂,整個山河都在顫抖,海洋咆哮,大地突裂。神無所站立的白塔,乃帝都六茫星陣陣心!麵對前麵驚濤駭浪一般的波動,白塔依舊浩然聳立,不為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