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挺拔的身影卓立大街禦道中心處,單單隻是一個背影,就顯現出無盡的豪情壯氣。一身武士服,胡人血統的麵容,有如大理石雕刻的一般,正是大漠孤狼跋鋒寒。此時他正等待著他現在最為期待的對手——鐵勒飛鷹曲傲!
經過這些年的艱苦修練,精進勵行,他跋鋒寒已從一個於馬賊群中長大藉藉無名的小卒,成為傲視當世的超卓劍士。隻要能擊敗曲傲,他便可達致夢想,成為畢玄求之不得的對手。別人或者會不明白曲傲這十年來近乎自暴自棄地沉迷於權勢美色的原因,隻有他才把握到他的心路轉變。
在十年前一個*之夜,曲傲在與畢玄於秘密決戰中一敗塗地,自此信心一蹶不振。由那刻開始,曲傲再不是沒有破綻。這次失敗,亦使他轉而經略中原,並派出兒子混進漢土,趁隋政敗壞之際化名冒充漢人,在陰癸派的助力下,建立橫行南方的鐵騎會。這原本似天衣無縫的“異族入侵”大計,卻給寇仲和徐子陵摧毀了。還使陰癸派亦陷於進退兩難的亂局中,曲傲自難免受到波動與衝擊。要殺曲傲,此實千載一時之機。
對鐵勒人,跋鋒寒有深切的仇恨。他的族人和家園,就是被鐵勒入侵的大軍屠殺燒毀殆盡,餘生者帶著他淪為馬賊,最後更被突利所率領的突厥軍事集團千裏追捕圍剿,隻剩下他一人憑著強橫的身手,殺出重圍。那時他在突厥已非常有名氣,更成了當權者的眼中釘。連畢玄也要派出首徒來對付他,為他所殺,結下解不開的深仇。他從不向殘暴的權威屈服。而殺人如麻的畢玄和曲傲,正分別代表著突厥和鐵勒兩大部落的武力最高權威。
蹄聲轟鳴。十多騎旋風般從街角轉出,朝他背後奔來。
“來了。”在一處高樓上的三人中一人說道。其中一人寬肩紮腰,眉發黑中透紫,另外一人整張臉就好像刀削的一樣棱角分明,一雙虎目炯炯有神,滿腮卷曲的紅胡須,赤髯如虯。第三個人瀟灑不羈,兩撇英俊的小胡子收拾的無可挑剔。此三人正是石虎、張仲堅和侯希白。對於這樣的一場比鬥,三人怎麼可能錯過,所以就在禦道旁的一處高樓上等待,果然不負二人的期望,曲傲還是帶人來了。
跋鋒寒旋風般轉過身來,背挺肩張,登時生出一股一夫當道,萬軍莫能闖過的強凝氣勢,遙製敵騎。變成向他正麵馳來的十多騎個個勒馬收韁。鐵勒人雖擅於馬上殺敵,但在跋鋒寒這種級數的高手蓄勢以待下,誰都不敢在馬上和他交戰。此消彼長下,跋鋒寒立時氣勢更盛,沉喝一聲,往前邁步。來者是以曲傲為首的清一式鐵勒人,包括了他三位徒兒,已經獨臂了的長叔謀、花翎子和庚哥呼兒。跋鋒寒的攔路之舉,完全出乎他們意料之外。
看到跋鋒寒的出現,長叔謀不自覺的身手摸了摸自己的斷臂處,眼中一片惡毒神色,自己在襄陽失去了一隻胳膊,雖然當時的跋鋒寒和寇徐二人沒什麼關係,但是現在天下人都知道三人已是過命的兄弟之交了。所以看到跋鋒寒,長叔謀自然而然的想到和他有斷臂之恨的寇仲。
對於長叔謀的眼神,跋鋒寒不屑的一笑,完全的無視,這讓長叔謀更加怨恨,但是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卻又不得不強忍著咽下這口惡氣。
曲傲很想左右顧盼,搜索寇仲和徐子陵兩人的蹤影,以防兩人躲在一旁夾擊突襲,卻發覺完全沒法把注意力從直逼而來的敵人身上移開,深怕此一分神將可能造成致敗的因由。無論他多麼不願意承認,但跋鋒寒確成了足與他匹敵的對手。
“牽馬!給我押陣!”曲傲飛身下馬,沉聲喝道
跋鋒寒此時來至五十步處,氣勢有增無減,灼灼的眼神凝定在曲傲身上。看了看已經獨臂的長叔謀,曲傲心中暗歎,長叔謀得他真傳,雖然隻能躋身於一流高手境界,但是也算可以了。再看看現在,不止是失去了一隻手臂,而且還失去了一顆強者的心。而眼前的跋鋒寒,即使是對手,曲傲也不得不承認,跋鋒寒和寇徐二人絕對的是天縱之才。看看眼前,如果他曲傲避而不戰,必在心理上留下揮之不去的陰影,對即將與伏騫的決鬥有損無益。最厲害是對方隻孤身攔路,那種豪強霸氣的威勢,更會在他心中造成不可磨滅的印象。下趟再遇上時,在心理上他便輸了一籌。還有再深一層的顧慮,是如若他退避不戰,便顯得非常沒有膽量和風度。
曲傲畢竟是宗師級的人物,什麼場麵未遇上過,冷喝道:“不必多言,看我先把此子宰了。”言罷拋開一切雜念,收攝心神,大步迎往敵人。
兩人高手在相距二十步的距離時,同時立定。跋鋒寒臉容變得無比冷酷,仰天長笑道:“曲傲你枉稱鐵勒的武學大師,卻隻能在以眾淩寡的情況下對付我們,此等行徑心術,不怕教天下人恥笑嗎?”
曲傲臉寒如冰,冷笑道:“當日我孤身一人追殺你們三個小子,可又誰是眾誰是寡?隻為防範你等仍照慣例落荒而逃,才作了點布置手段!小子你如若這麼看不開,最好便不要出來渾,免致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