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鳴點點頭回到剛才位置,胡剛再不捆吊楚鳴,隻是將他綁在橫木上,又操起一根鞭子向楚鳴使了個眼色,掄起鞭子便“啪啪”抽將起來,楚鳴大聲慘呼,身上頓時多了數條鞭痕。那胡剛乃是刑訊的老手,鞭子揮出力道拿的極準,既將鞭子甩的“啪啪”脆響、打得楚鳴渾身鞭痕凸現,卻又傷不到楚鳴皮肉內裏。
自此以後,胡剛如法炮製,在楚鳴身上施用其它刑具時專挑明麵肉厚的地方下手,卻毫不傷楚鳴筋骨,楚鳴也是極力配合,慘叫之聲淒厲無比,安子敬數次前來查看均是滿意無比。
這一日,胡剛正在“用刑”,就聽地牢鐵門“咣當”聲響,安子敬邁步進來。胡剛頗是機靈,其時手中皮鞭剛剛甩出,立時手腕一抖加上了幾分力道,那皮鞭霎時卷出個清脆鞭花,“啪”的一聲將楚鳴胸前肌膚抽得皮開肉綻!
楚鳴猝不及防被抽得如狼嚎一般慘叫一聲,安子敬聽了不禁身子一顫。他本是個心狠膽懦之人,若讓他親自動手折磨楚鳴,打不得三四下見血就暈,但若是旁人動手他在一邊觀瞧,卻是心中痛快淋漓,隻恨別人手軟。
胡剛是個用刑的行家,欺安子敬不懂,便投其所好,隻要安子敬在場時他對楚鳴用起刑來招式怎樣漂亮怎樣來、怎樣表麵上鮮血淋漓慘不忍睹便怎樣下手,如此一來楚鳴並未受多大苦楚卻好似個血人一般,騙的安子敬對胡剛大加讚賞,心中毫不起疑。
胡剛又刻意把地牢中搞得臭不可聞,安子敬待不了片刻便會被熏得直欲嘔吐無心“觀賞”,趕忙掩鼻出去。這次卻不一樣,安子敬皺眉掩鼻看胡剛抽了幾十鞭還沒有走的意思。
胡剛心中暗急,討好說道:“大人,此處遍地血汙穢不可言,還是早些出去,莫要汙了您的身子。”
安子敬皺皺眉,上下打量了一番楚鳴,問胡剛道:“我怎麼看他比初來時還要胖些?”楚鳴一聽心想“壞事!”莫非這幾日為了保持體力吃的東西不少,又是假受刑,竟不由胖了許多,被這狗娘養的看出了破綻?
其實楚鳴多慮了。試想一個人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裏每日心中焦慮不堪,再說是吃的多、假受刑又怎會胖呢?
其實安子敬也隻是隨口說說罷了,胡剛卻給嚇得不輕,趕緊掩飾道:“大人有所不知,他胖是胖了,不過不是真的發胖,乃是受刑太多傷口化膿得了‘血毒’,使其皮肉腫脹起來,此乃是命之不保的征兆,這牢裏的腐敗惡臭之氣便是他身上所出,還請大人不要在此待太久,免得中了這血毒之氣!”
安子敬點點頭說道:“幹得不錯!不過不要讓他早死,還有些好事要讓他親眼瞧上一瞧,這幾日就饒他一饒少用些刑。”說罷掏出一張銀票放在桌上轉身就走。
胡剛千恩萬謝把安子敬送出牢門。楚鳴等胡剛回來問道:“我已在這裏數日,要你辦的事怎樣了?找到能捎口信的人沒有?”
胡剛答道:“我已同每日來送飯的小廝混熟了,這一、二日再使些銀子讓他死心塌地聽命於我,再為恩公捎出口信,如此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楚鳴煩道:“隻要你捎出個口信,要這般囉嗦費事麼?”胡剛說道:“若要讓人救恩公出去,定要將關押恩公的地點詳細告知,那小廝有些精明,若不與他混熟買通,隻怕他不但不為我們捎出這口信,說不定還回去告發,那樣麻煩就大了!”
楚鳴聽他說得有些道理便不再強催此事,轉而問道:“離三十還有幾日?”胡剛答道:“今日是二十二,還有八日便到三十,對了,聽那送飯小廝說安知府要於二十六成親,這幾日府中張燈結彩人人忙碌,他也被派了隨管事出去采買東西的差事。”
楚鳴一皺眉頭心說“要糟!”安子敬之所以留著自己不殺,就是為了和向卉兒成親後再來羞辱自己,一旦他二人成了親安子敬目的達到,自己的命也就保不住了。
想到此處楚鳴對胡剛急急說道:“你要抓緊讓那小廝捎出口信,若等你們安知府成了親,任誰也救不得我出去了!”
胡剛雖不清楚安子敬與楚鳴之間有何恩怨,卻也能隱隱覺出安子敬要殺楚鳴似乎與安子敬的婚事有關,當下問道:“請恩公告訴我,要將口信傳給誰?”楚鳴馬上就想起了柳芸芸。但轉念一想,柳芸芸在撫遠人地兩生,她不見了自己肯定會去找陳克定,陳克定便會撒出眼線尋找自己,隻要能讓陳克定知道了信柳芸芸自然也會知道。
打定主意,楚鳴便告訴胡剛去找陳克定。胡剛聞言大吃一驚,心想自己竟卷入了駐軍統領和知府間的恩怨中,事已至此胡剛已無退路,心中隻盼著那陳克定能來順利救出楚鳴,自己也好跟著離開這是非之地。他馬上答道:“恩公放心,最晚大後天我便辦成此事。”說罷抓起桌上銀票匆匆出了地牢。
地牢裏寂靜非常,偶有一兩聲蟲鳴自石縫裏傳出,更襯得牢裏靜謐淒涼。楚鳴看著桌上搖曳的燭光想想自己自從軍以來的種種遭遇,如在夢裏一般。
想想自己初當哨官時的意氣風發、孤身相救向卉兒後與之互生愛戀時的甜蜜情懷、指揮回鶻軍大敗韃靼軍時的威風凜凜,再看看現在自己身陷囹圄渾身血汙腫爛,不由得長歎數聲,心中倍感世事無常。卻又陡生恨意,直恨自己自不量力,身份低微卻偏偏喜歡上千金小姐;恨向卉兒薄情寡義貪慕虛榮;更恨安子敬不但搶了他心愛之人還將他抓進地牢百般折磨欲將他置於死地!楚鳴越想越恨,隻覺一口惡氣橫亙在胸間憋脹的他難受無比,直欲掙脫繩索衝出石牢去殺了安子敬和向卉兒!他嗓中低吼連連奮力扭動手腕與雙臂,被繩索勒磨得血肉模糊也渾似不覺,直至精疲力盡心中氣血翻湧才大叫一聲昏死過去。
二日後。
楚鳴蘇醒過來後已兩日未見到胡剛,問那兩名壯漢他們隻是推說不知。楚鳴焦急萬分,心想莫非胡剛膽小怕事改變主意躲起來了?
胡剛的確是躲了起來,不過不是改變了主意,而是怕楚鳴一見他就催逼他往外遞信。他此時正在地牢門口東張西望等著那送飯的小廝回來。這二日裏他對那小廝威逼利誘軟磨硬泡,終於使那小廝答應趁外出時往外捎口信,那小廝今日清晨出去及至晚間才回來,把個胡剛等的望眼欲穿。
胡剛一見那小廝回來二人見了話,便急急趕到地牢裏對楚鳴說道:“稟恩公!您交待的事情業已辦妥!那小廝今日裏去找過陳統領了!”
楚鳴欣喜萬分,問道:“陳統領可曾捎回什麼話來?”話一問出楚鳴便即後悔,心想自己真是多此一問,陳克定有什麼話肯定不會對那小廝說。果然胡剛答道:“那小廝隻說陳統領要他嘴巴嚴些,別的不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