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每天的這個時候,梅儒都會坐在院子裏的躺椅上享受這一天當中的最後一點陽光。
這也正和他的生命一樣,步入了黃昏。
往事多美好,卻似過眼雲煙般。
最後一縷陽光從梅儒眼前消失的時候,老仆人輕步上前,用和他腳步一樣輕的聲音向他的老主人請示,
“有位客人想見老爺,已經等了一段時間了。”
“我不想見……”主人顯得很疲倦。
“好的”老仆人很自然的離開了,就像他來時那樣的輕,他已理解了主人的意思。對於這一點,梅儒感到很滿意。
他喜歡聰明人,他喜歡一點就通的人,他討厭和愚蠢的人打交道,可是有時候卻往往事與願違。
人生也是這樣,有時候你越想去改變,卻發現越改越糟。
梅儒已經領悟到這一點了,所以四十歲之後就急流勇退,遠離外界,隱匿在山水之間,回歸自然了。
可是不想見的人卻來到了他的麵前,就好像雲霧一般飄然而至,梅儒一睜眼就發現麵前站著個人,準確的來說,他是在感覺到有人進了後院,然後才睜眼的,出乎意料的是來人確實是太快了,就像是幽靈一般。
“梅老爺真是清閑啊!”來人的聲音很溫柔,是個年輕人,相貌清秀,可是眼睛卻顯得很不般配,那雙眼睛就像是久經風霜的老人的眼睛,呆滯卻又深邃。
“閣下是?”
“是個下請柬的人。”
“可是我早已不問世事了。”
“這個約會你是一定會去的!”來人說完就揮了揮手,霎時間,漫天烏雨般的暗器向著梅儒飛去,眼看就要全打在梅儒身上。
可是忽然間,來人發現前麵沒人了,隻是張空椅子,椅子上盯滿了各式各樣的暗器。
“漫天花雨!想不到當今天下還有人能有這樣的手法!”梅儒站在來人身後,驚訝道。
來人沒有一點意外的表情,好像明知道打不中一樣的,沒有回身,依然背對著梅儒回答道,
“能有這樣手法的人確實不多,總的算起來,天下也隻有六個人會。”
“我隻知道不會超出兩個人,不知道另外四個人是誰。”
“除了你‘招魂青笛’梅儒,還有個‘奪命銅琶’肖青亭,想必你是知道的。”
“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梅儒感歎道。
“在四十年前,你和肖青亭洞庭一戰,雙雙歸隱之後。近十年來還有兩個人已經被天下人公認為是你們的接班人了。”
“這不奇怪……”梅儒不想知道這兩個人的名字,可是有人偏偏要告訴他。
“一個是‘黑魅’劉一丁,還有一個叫‘無雨’段無情。”
“無語??!”
“是‘無雨’,下雨的雨。”來人更正道
“這個段無情一定是個陰險的人。”
“為何?”
“無晴無雨,不就是陰嘛!”
“哈哈……,梅先生真是高人,竟然一猜就中。”
“可是不知道閣下是這兩位翹楚中的哪位?”
“都不是,完全不是。”
“哦,對了,那你一定是另外兩個人中的一個了,可是你讓我以為你就是段無情。”
“不錯,另外兩個人,一個就是區區在下,還有一個就是家師。”他竟然避開梅儒的後半句話。
“那麼請柬是令師下的了?”
“不是,是我主人叫我來的!”
“哦,可是現在我是絕對不可能去赴約了!”梅儒說的斬釘截鐵。
“你會去的……”還是同樣的話,可是出手卻完全不一樣,比上次更快更絕,隻見他雙手一振,披風飄起,無數銀光飛舞,像飛絮一般,慢,非常慢。
可是梅儒卻比先前緊張了,隻見他麵露凝重之色,急速後退,待發現飛舞的銀光慢如飛絮,臉色更加難看了。
稍稍的遲疑神色閃過眼瞼,他的眼睛卻又熾熱起來,隻見他從背後抽出一根青笛,橫在嘴邊,自顧自的吹了起來。那神情就像是多情的少年在為他的情人吹奏優美的曲子一般,充滿了柔情蜜意、挑逗之情。
笛聲一響,來人迅速的轉過身來盯著梅儒,顯然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
飛舞的銀光快要襲到梅儒了,可他卻依然陶醉的吹著笛子,不同的是在梅儒和銀光之間聚集了很多白色之物,散漫無形,卻又聚之成體,這白色之物是從地底鑽起來的,就像白色幽靈一般,難道真的是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