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也確實都變成了魚幹。
等第二季秧苗起來,新的稻花魚又能下田了。
宋早跟著忙活了月餘,雖說是兩頭跑,但也沒少操心,她曬不黑,很是瘦了一些。
宋早奶置辦了一桌子飯菜,都是幹飯,大饅頭。
“奶,筍幹燒肉、幹豆角燒雞,這可都是我喜歡的菜啊。”宋早洗過手就撈起饅頭大口咬。
等人都上了桌,除了吸溜聲,竟是沒人顧得上說話,宋早奶心疼的給大家夾菜。
宋楊氏不好意思的說:“娘,您自個兒也快吃,別給我夾了。”
“是啊,奶,你快吃。”
宋早爺最先放下筷子,摸了摸肚子感慨:“可算是滿足了。人生大事,吃喝二字。痛快啊。”
宋早奶沒賞給老伴兒一個眼尾,又給宋早夾了一筷子菜:“多吃點兒,我看瘦了不少。”滿眼心疼。
宋早又扒拉了半碗飯才放手,“奶,我雖然瘦了,但我晚飯可沒少吃啊。”她轉著亮晶晶的雙眸帶著調皮的笑意,還拉著她奶的手去摸自己的肚皮。
宋早奶白了她一眼:“那是餓的狠了,我不管,這陣子你別再滿山去竄了,給我好生在家歇著,養一養肉。”說完還交待家裏的其他人要防著宋早出門撒歡。
宋早也樂的自在,笑嘻嘻的應下了。
大家在飯桌上聊了很久,有的全是對未來生活的期望。從前跟著宋早來了山裏,那是躲災難,拋家棄業的走,咳,雖然也沒什麼業,幾塊田地,幾隻牲畜,幾間土坯房就是全部了。
可如今不一樣了,水稻已經收回來了,棉花也開始撿了,有吃有穿的,那日子就有盼頭了。
從前的願望是活著,今後的願望是好好生活。
溫飽不愁才能談生活。
宋早這晚做了個夢,夢裏老宋家又蓋了幾間房,屋裏堆滿了糧食,後坡還挖了口水池,裏麵都是肥美的稻花魚。她奶抓著魚來叫她起床,問,今兒個咱們怎麼個吃法,宋早剛要張嘴,就被魚尾扇了個嘴巴。
她趕緊呸呸呸的吐著。
“誒喲,這孩子幹啥呢,誒,誒,快起來。起來。大清早的噴我一臉唾沫這孩子。”宋早奶一邊用圍裙擦臉,一邊不死心的又推了推宋早。
“哎呀,奶,就吃紅燒的,紅燒的好吃。”
說完,她翻身又睡了。
此後的幾天,宋早想著法子的要把自己藏起來,走哪兒都被取笑,見著她就問:早早啊,今天吃紅燒魚了嗎?
待在屋裏可不是她的作風。
帶上裝備,一大早拿了幾張餅子就出門了。
“誒,你去哪兒啊,早早。你這孩子,讓你在家歇一歇,怎麼又要走。”
宋楊氏尷尬的笑笑,半晌才扔下一句:“娘,我看看去。”
“早早。等等!”
宋早大口嚼著蔥花餅,騰不出嘴來,隻好眼神示意他娘:何事?
不愧是親娘倆兒:“你奶不是不讓你上山嗎?怎麼又要出去?”宋早急了,皺起的眉頭都在控訴:我為什麼要走您不知道嗎?
“哎呀,等她們熱火勁兒過了,就不笑話你了。”
宋早怒目圓睜,丟人啊,真丟人!
“狼,我丟不去介個人。”宋早腮幫子鼓的像倉鼠,也沒忘記為自己辯解。
“行了行了。娘知道,給,這是兩筒子水,這邊是娘給你烤的魚幹,還有饅頭片。”
“娘,我要不了這些,我就去竹林轉轉。”
“拿上吧,那竹林老大了,你這一轉悠,還不知道什麼時辰出來呢,萬一餓了,還能墊吧兩口。”
早就過了掰竹筍的時候了,大家的積極性一過,那些漏網之魚總算逃過了村裏孩子的魔爪,有幸長大,小竹筍拔高了一大截,直逼宋早的胸口。
竹林很大,一眼望不到頭,抬眼間全是茂密的綠,林子裏陰涼,呼吸間都是竹子的清香。宋早後悔來晚了。
漫無目的的走肯定不行,以出口為基準點,向左出發,一路往前。她們的房屋後麵就是大山,竹林盡頭也緊挨著山。走了一個時辰,索然無味。
宋早有種意料之中的無聊感。
轉身重新出發,過了出口,繼續往前,這一走,就是兩三個時辰,宋早覺得她可能要發現點什麼了,整個人莫名有種興奮感。
什麼竹林這麼長啊。
水流聲漸漸響起,然後逐漸增強,她開始不滿足於徒步,轉而飛奔起來。
越來越近了,水浪拍擊的聲音,慢慢的還有股似有若無的海腥味充斥鼻尖。
她幾乎要驚呼出來,但又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