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一個遙遠的好似夢境的聲音縈繞在耳邊，隱隱約約，卻又伴隨著劇烈的頭痛，漸漸清晰起來。
林美芽努力的睜開雙眼，頭疼欲裂。
眼前人影晃動著，模糊不清的視線讓她覺得混亂。
是誰在說話？他們在叫誰……
“綾羅，綾羅我的女兒，你可別撇下娘先走啊。綾羅你醒來啊綾羅……”
終於看清楚了，自己麵前是個中年婦人，麵容憂戚，神色悲傷，正坐在自己身邊哀哀的喚著。在她身邊立著一個姑娘，年紀不大，一身翠綠羅衫，眼裏還噙著淚，在輕輕推著自己。她是第一個發現林美芽醒來的人，臉上的淚也顧不得擦，趕忙的扯那中年婦人。
“夫人，夫人，小姐醒來了！您快看！”又突然想起來什麼，趕緊去關房門，卻被闖進來的人阻下了。
“怎麼的，想糊弄我？也不去西京城裏打聽打聽，我紅姨是什麼人？！”
林美芽循著聲音望去，看見房門口進來一個短襖長裙打扮，一身紅豔豔的女人，三步兩步就走到床前，乜著眼瞅了自己兩眼。她身後跟著一個灰衫老頭，端著臉，一臉陰鬱且逼仄的神情。
來不及思考，便被紅衣女人拉扯著坐了起來，美芽隻覺得身上虛軟無力，還微微的感覺冷，不由低頭瞅了一下自己：一身青紗細羅濕嗒嗒的黏在身上，隱約能瞧見貼身的鵝黃色繡花內襯。
自己……是在哪裏？
“既然又活了，就跟我走吧？”尖細的聲音滿是嘲諷。
中年婦人不由得伸手阻攔，“紅媽媽，綾羅她剛醒轉過來，你讓她先歇歇罷，求求你了。”一麵說，一麵心疼的擦拭美芽額上的水珠，嘴裏還喃喃不住，“傻孩子，你萬不該尋死。你若是死了，叫娘怎的活下去啊。”
說到這裏麵上變了神情，轉身擋在美芽身前，“你放心，娘縱使拚了這條老命，也不會讓他們帶走你的！”
“笑話，你說不帶走就不帶走？天底下的好事豈不是都讓你們得去了！”紅衣女人聞得此言也變了臉，“老三！過來把她弄上車！”
“是。”守在門口那漢子疾步上前，中年婦人又怎是他的對手，被一胳膊揮到床椽子上磕破了額頭，流血了。
見此情形，灰衫老頭對著那丫頭罵道，“錦兒，還不快把夫人攔住！”又轉身對紅姨道，“紅媽媽，你把這喪門星帶走，與我林家的債可算一筆購銷？”
“林老爺，您放心，隻要驗明林大小姐還是個雛兒，我們立馬把林大少爺給您送回來，少一根汗毛您拿我是問！”紅姨甩了甩手上的一張薄紙，“賣身契還是要林大小姐先按了手印兒吧。”說著，遞了過來。
“不要啊老爺，不要啊！”林夫人見狀強撐著爬過來，要去搶那紙，“綾羅她雖不是你親生，卻是我的嫡親骨肉啊……老爺，我求你……”
林老爺不肯看她，隻是稍稍猶豫了一下，便上前拿著美芽的手，強行摁在紙上，接著又給了紅姨。
“得啦。”紅姨笑眯眯的接了過來，在手上拍了一拍，回頭對哭的幾欲暈厥的林夫人道，“林夫人，您看開點。您這閨女，在林府裏頭不見得就比在我嫣紅院裏頭過的舒坦。這都是命。”說著，一步三搖的走了出去。
“老三，帶上林大小姐，我們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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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車子上顛了半天之後，林美芽的腦袋還是有點不能反應。如果沒看錯的話，剛才那張烏七八糟的紙應該是個賣身契，寫著什麼“自願賣身嫣紅院以贖長兄”之類雲雲。
那個哭的稀裏嘩啦的中年婦人是誰？林老爺又是誰……這一切的一切，由頭，過程，結果，作為第一當事人，為什麼自己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