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儀這話說的未免太早,”周燦指了指江如嫣隆起的肚腹,“畢竟它是誰的種還未可知。”
說完,他也不管她反應如何,自顧自走動著,賞玩各式奇珍,“太子對你,比之趙昊也是有過而無不及,你還真是蛇蠍心腸。”
江如嫣自嘲地笑了,趙弘睿離不開她,不過因為一味香料。他待她好,也隻是將她當做龍種的容器。
夏安安倒是提醒了她,與其每日心中惴惴,不如直接解決根源。
小宦官匆匆走入,在周燦二人耳邊說了些什麼。
裴裕告罪,“奴辦事不力,竟放了人進來。”
內侍監竟然要向自己的副手請罪,任誰看也是怪異無比。
周燦擺了擺手,“他在宮中經營數載,自有旁人不知的門道。”
“可是有何不妥?”江如嫣神色緊張地走上前。
“放了些煩心的蚊虻進宮,左右不疼不癢……”周燦方走出中堂,忽的止住話頭,放慢了腳步。
江如嫣險些被門檻絆倒,好在青棠將她扶住。
周燦眯了眯眼,“太子,殿下?”
玄衣銀甲的趙弘睿身後跟著白懷恩和若幹將士,他沒什麼表情,“拿下!”
“哈,祁玨,你還真是……”周燦像是找不到合宜的形容詞一樣停頓了幾息,“什麼時候調的包?”
他回退幾步,勒住江如嫣纖細的脖頸,把她的肚腹對準刀槍。
趙弘睿猶豫了一會兒,到底開口,“今日與額爾沁商議邊境通商,小憩忘了時辰,倒是誤了你們的籌謀。”
枕邊人同床異夢,臣下倒戈相向,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莫非覺得這個毒婦能威脅我?”趙弘睿抽箭架弩,森寒的三棱箭徑直瞄準了江如嫣,“正好試試新弩威力可否一矢二貫。”
身懷六甲的江如嫣被勒得滿麵通紅,聽他此言,慢慢垂下了手。
周燦卻並不像個窮途末路的狂徒,他遙望著人群中的祁玨,“裴三是怎麼死,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
“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宦官,死因卻被瞞的滴水不漏。你早該猜到,這其中必然有見不得人的秘辛。”
殿中畫屏疊影後一人邁步而出,正是未在中書省現身的吳王趙弘誠。
“來打個招呼,這可是你的阿弟。”周燦一把推開江如嫣,她狼狽地摔倒在地,哭得梨花帶雨,卻無人理會。
祁玨搭在刀柄上的手青筋凸起,原來吳王所謂出身微賤的宮婢母親,竟是宣稱自盡的祁氏公主。
夏安安扣住他另一隻手,趙昊這老吊登真該拖出來鞭個外焦裏嫩。
“看看你,竟然連眉毛也沒動一下。”周燦緩緩走到趙弘誠身後,“若裴三有這樣的功力,也不會被滅口了。”
“原本阿誠今夜便該登極,延續祁氏皇祚。”他惋惜道,“可惜,都被你搞砸了。”
趙弘誠稚嫩的臉上依舊帶著幾分木訥,他遲鈍的反應過來,用帶著懇切渴盼眼神望向祁玨,“阿兄……”
祁玨艱難地張了張嘴,卻被趙弘睿打斷,“六郎,他不過口說無憑,莫要被奸人蠱惑。將這個犯上作亂的賊人拿下,今日之事我便既往不咎。”
“好一個既往不咎!”周燦的臉一半隱在陰影中,另一半是毫不掩飾的惡意,“天下人若知曉太子穢亂宮闈、弑父篡位,會對你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