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就是這裏了。”二貨道。
夏安安側身隱在柱後望不遠處的甘露殿,此處曾為聖人習書之處,機密要物不在少數。
縱使此刻聖人不在,也不該無人看守才對。她從側殿潛入,一路上竟沒有遇見半個人影。
借著如水月色,可見主殿內除去一應擺設,陳放著一排排檀木架,殿中混合著燃過的鬆香與淡淡黃蘖氣息,用於延緩文書腐壞。
她湊近去看整齊堆放的文牒中露出的抄目,其上的日期全寫著升平。狼頭纛被奉給晉朝卻是開元年間,夏安安躡步走上樓梯。
小心翼翼拉開門,樓上依舊是林立的木架,文書按照年份一一列好。
她往深處走去,一眼便瞧見了陳列其上的寶玳晶珠各式珍玩,其中最為耀眼的是一頂鳳鳥冠冕,而西夏國那麵灰撲撲的大鼓被隨意地塞在角落裏。
這鼓需得兩人環抱,讓她帶出去是不是太勉為其難了?夏安安放慢動作,查看起巨鼓周圍的木架。
“你在找什麼呢?”一道淡淡的聲音響起。
“一麵旗,這都沒有啊。”夏安安擦了擦汗。
“唔,”那道聲音接著說,“可能在上麵呢?”
她一抬頭,果然發現頂上還有一排木架,在高處,她即便站起來也夠不到。
等等,不是二貨!?
她反身拔出腰間的障刀,淩空劃過一道弧光,向那人刺去。
清淩的刀光斬斷月色,映出牛角麵具下一雙亮如朗星的柳葉眼,眸中似有笑意暈開,霎時媚氣叢生。
他抬腕,佩刀甚至沒有完全出鞘便迎上短刃,強勁的力道震開刀鋒,傳到夏安安手腕上激起一陣劇烈的麻木感。
障刀脫手,男人甚至好整以暇地用腳接住刀背一踢,靈巧地接住,打量一番,“倒是一把好刀。”
未盡之意無外乎,可惜沒遇到一個好主人。
夏安安把手探入背後,問,“敢問尊駕是?”
“萍水相逢,不足掛齒。”他朝夏安安攤開手,“嗯?”
她一麵討好地笑著,一麵將刀鞘放在他手心,“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他這副麵具倒是似曾相識,隻是刀柄上用螺鈿巧工鑲嵌著六瓣玉化硨磲,濃白中透出柔和彩暈,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我倒不知拂衣樓如此財大氣粗。”
有錢哥笑笑,“你不知道的可多著呢。”他將障刀隨意別在腰間,伸手去翻看頂上的櫃子。
他翻找一遍,猶疑地拎著一物問,“可是這個?”
夏安安伸出兩指接了過去,這……倒確實模糊看得見狼頭圖騰。她艱難的開口,“沒有其他?”
“像塊布的隻有這個,”男人伸出雙臂,神色戲謔,“若小娘子不介意,在下倒樂意抱著你上去找找。”
夏安安轉移話題,“不知尊駕何故造訪此地?”
“一單買賣,”男人轉身,絲毫不介意把自己的後背暴露給她,“這皇帝老兒可搶了不少人的東西。”
她收好狼頭纛,“尊駕幫了我的忙,不知道我能不能幫著找找。”
“好說,幫我找起居注便是。”他應得輕快。
“尊駕找哪一年的?”她看著書架問。
“不拘,找到了都給我便是。”他碎碎念,“有幾卷算幾份錢。”
夠缺德的,全拿光了讓史官瞎編麼?
不過這不歸二人管,“尊駕為何不去史館尋起居注?”
他輕笑,“那兒的我都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