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半生的積蓄留給了他們，自己回到了老房子。壓抑許久的女人平生第一次喝酒，醉醺醺倒在這片草叢裏安靜地死去，幾天後才被人發現。
老房子就是剛才那小孩的隔壁，她走進房間，發現陳設有些不對勁。
“二貨？”
“宿主，適合的身體隻有這一具，也不是原先的時間點了。”二貨回答，“不過你放心，到時候我會送你回去的。”
“有這麼好的事兒？不用我付積分？”
“主係統說了，這個叫做新手保護期。”二貨找補道。
很有年代感的紅木相框和老式燈泡，夏安安被鏡子裏的自己嚇了一跳。此人蓬頭垢麵，酒氣熏天，衣著也讓人聯想到街邊乞丐，難怪小朋友見到她就要跑。
現在熱水器還沒有普及，英淑家裏是用炊壺燒的水。
她接好水，放在煤氣灶上，歎了一口氣，問：“顧知微他怎麼樣了？”
二貨在她腦子裏投了個屏，落地窗外飛著鵝毛大雪，顧知微坐在她的病床前，似乎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他動作輕柔地拿毛巾擦著她的臉，挽起袖子的手臂上結著大大小小深褐色的痂。她伸出手，想隔著時空觸上他柔軟的臉頰。
嗚嗚嗚，水燒開了，她洗漱一番後，總算是能看了。英淑的短發是才長出來不久的，即便割掉了兩側的乳房，留下兩道顯眼的疤痕，也沒能阻止癌細胞的擴散，她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翻開衣櫃，她自己的衣服就那麼幾件，已經洗的鬆垮發白。倒是她兒子和丈夫那些男款的衣服，不僅多，而且疊放的整整齊齊。英淑口袋裏的最後的五百元，拿來開止痛藥都未必夠。
還好夏安安有痛覺屏蔽，可能會是癌症晚期患者裏最幸福的那個人。
她拿出衣櫃裏的男士外套穿上，溜達到街邊的燒烤攤，掂量著財力點了一小桌烤肉。
雖然有些對不起顧知微，但她是真的饞這口好久了。真的香！
吃飽後，她滿意地摸摸肚子，回家美美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出門，碰見了隔壁的小朋友，他又被嚇了一跳，背著書包顛顛的跑遠了，竟然有一點點可愛。
為了維持生活，她覺得應該找一份工作。英淑女士很勤勞，年輕時白天下地，晚上繡花，到老了也能蹬著自行車去撿些廢品補貼家用。
即使夏安安感覺不到痛感，也知道她可沒力氣騎著車大街小巷地跑了。
她溜達著，隻發現附近的小學門口貼著一張招保安一月兩千五的告示。工作內容也很簡單，從早上五點到下午七點巡視校園，還有人換班，年齡限製50歲以下。
夏安安眼睛一亮，這不是找到老本行了？
校領導看了看她的身份證，“女的？不要。”
“啊？你們那招聘啟事可沒寫性別限製，領導，現在可都講究婦女同誌頂半邊天。你要這樣，我出門就去大喊你們學校歧視婦女同誌了！”夏安安淡淡地威脅，伸出三個指頭，“便宜三百怎麼樣？”
領導天人交戰一會，終於同意了，不過工資一月兩千，還提前給她預支了一個月的。
“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少的錢。”收好錢，夏安安和二貨吐槽一句。
二貨安慰她，“現在這個時代物價低麼，兩千已經很夠了。撿廢品一個月可撿不了四五百。”
夏安安坐著保安室掉漆又硌人的木凳，無比懷念顧知微家裏柔軟的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