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沒什麼話說就走吧。生病的人看見健康的人,總不會有什麼好心情的。”他居然一開口,就要趕她走了。
蘇父連忙打開門,斥責蘇絡,“你在說什麼傻話?”他幾步走到蘇純麵前,竟然跪了下來,“小純啊,我知道我這個做父親的這些年沒有盡到責任,算爸求你了,你哥他等了一年都沒等到合適的器官,他真的等不下去了。求求你……”
蘇純打斷他的話,“既然知道對不起我,就不要拜托我這些為難的事情。”
蘇父被噎了一下,“小純,我記得你一直是個很乖巧的孩子,怎麼你變得這麼冷血?”
“嗯,我還無情無義無理取鬧了。”蘇純接話,“你那麼大愛無私,把自己的腎髒給哥哥就好了,把你這些年的積蓄都拿去回饋社會好了。”
“要是我這個做父母的可以捐給他,自然不會推辭。隻是,我也有痛風,你阿姨她也去配型過,可惜,唉……”蘇父摟著蘇母,兩人在她麵前老淚縱橫。
蘇絡看著這一幕,默默握緊的手泛著青白。
但凡這兩個人在蘇純被送進監獄前這麼聲淚俱下地為她求顧知衍,她現在一定二話不說去做配型檢查。哪怕蘇父來監獄看過她一次,她也會猶豫的。
她站起身,表情冷漠,“我和你們沒什麼感情可言,隻能談談利益了。把蘇氏的股份全部還給我,我可以考慮一下。說到底,你們不過是把我的東西還給我而已,決定好了再聯係我。”
本來要上前攔住她的蘇父愣住,就這麼把她放走了。
蘇純走出醫院,踏著鬆軟的雪,沿著一條小徑,找到了紫藤樹下的那座秋千。冬寒料峭,樹木上積了一層殘雪,已經不是她記憶裏那片爛漫的花海模樣。
踩上細雪的聲音是很輕微的,但她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回頭,看著顧知衍朝她大步走過來。小時候無論她怎麼笑著讓他幫忙推秋千,他也隻會拒絕她,找個陰涼的地方繼續看書。
“你回來了?”他在樹幹上按滅了煙。
蘇純皺了皺眉,說,“是啊,今天剛回來。宮澈給我看過你和宮沫的結婚照,你們很般配。”
顧知衍莫名地笑了笑,抬手掃落了秋千上的雪,“我還記得你以前很喜歡這裏,每次來醫院看秦姨都要在這裏玩好久。”
“有誰會喜歡醫院呢?”蘇純反問,“媽媽怕她去世後我會難過傷心,我在這裏蕩秋千,隻是為了讓她不擔心而已。”
原來是這樣,即使他認識了她很久,也沒能完全了解她,但這並不妨礙蘇純於他而言致命的吸引力。
蘇純沒打算在這裏和他耗下去,她看了下手機,說出那句不久後就會後悔的話,“我要回家吃飯了,你也早點回家吧,宮沫她肯定也等著你。下次再見。”
“好,再見。”顧知衍的薄唇含著皓齒,反複咀嚼著這兩個字,眼裏的光越來越盛。孤庭枯樹,他佇立良久,直到薄雪落在眉頭,才攜寒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