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澈看見球場就衝過去,他從筐裏抓了個籃球,放在食指上旋轉起來。“你不知道我那個時候多羨慕那些可以打籃球的男孩子。我媽說讀完高中之前要是再玩籃球就再關我半年,我憑著超強的意誌力才忍下那三年。”
“陪我打籃球吧好不好?”
蘇純立馬聽出了這句話裏隱約的撒嬌意味,她看了看身後的顧知衍,遞給宮澈的眼神很明顯:這可是你未來的妹夫,你確定要在他麵前丟臉?
然而宮澈絲毫不覺得和自己喜歡的人“協商”是一件羞恥的事,抓住蘇純的衣角就要開始發功。
蘇純簡直想捂臉,可顧知衍西裝革履,連腳上的皮鞋一看也是做工精湛,顯然並不適合運動。她妥協了,“好好好,不過我很久沒打籃球,估計很下飯。”
宮澈歡呼一聲,就要給蘇純一個熊抱。顧知衍不經意地從二人中間路過,挑了塊幹淨的台階坐著。
“妹夫,公司應該很忙的,你可以先回去。”宮澈提高聲音道。
顧知衍隻擺了擺手,表示不用管他。看著看著他才知道,其實蘇純籃球打的不錯。但她上學時並不愛打籃球,有現在的水平也是監獄裏練出來的,畢竟那裏的娛樂項目實在有限。
蘇純雖然已經料到宮澈會給讓著她,但他似乎打定主意要在今天把四大洋的水一次性放完,運著運著球就“失手”掉給了她。
球場上的兩人嬉笑玩鬧,讓顧知衍有些恍惚,他和蘇純從來沒有這樣相處過。如果十八歲的他接過那瓶水,他們會是什麼樣?
顧知衍知道,身後沒有答案,他的道路永遠在前方。修長的手指捏著煙頭按在地上,他理了理領帶,緩步走到二人麵前。
“小純,你不是有話對我說?”他湊近蘇純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是吧?”
一旁的宮澈眨巴著大眼,“小蘇我們好久沒去暖陽了,就今天怎麼樣?”他想看清蘇純的表情,可她看著顧知衍,留給他的隻有略顯冷漠的側臉。
顧知衍如墨畫的眉微抬,蘇純捏緊了拳頭,轉頭扯出一個微笑,“下次吧,我和他確實有些話要說明白。”
宮澈不肯放棄,“什麼話?我不能聽嗎,妹夫?”
顧知衍微微一笑也不答,隻轉動著手指上的素圈戒指。
“好了,你先回去吧。”蘇純推開宮澈,跟著顧知衍坐上了他的副座。她從車內望著逐漸變小的宮澈,問:“你想對安安做什麼?”
顧知衍摘下戒指放進口袋裏,隨口道,“我隻說知道背後那個人是她,也確實想做點什麼。可剛才我改主意了。之後我會不會做點什麼,就看你能不能讓我開心了。”
“安安那麼做也是為了我,一切的起因在我,你不要牽連其他人!”蘇純激動起來臉也變紅了。
顧知衍則想起了泛黃的記憶,他考試失利沒拿到第一名,爺爺罰他在雨裏一邊蹲馬步一邊背書。蘇純要給他撐傘,他卻打掉了那把小黃鴨雨傘,繼續念著:“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蘇純一雙小短腿在泥濘的院子裏倒騰,差點沒摔個大馬趴。她噔噔噔衝進書房把爺爺拽了出來,童音稚嫩卻有力,“顧爺爺你看知衍他嘴唇都發紫了,他隻是生病才沒拿第一的!我給知衍擔保,下次他肯定第一!不然您下次就罰我!求求您了,讓知衍進屋好不好爺爺!”
那時她一張小臉也是紅撲撲的,像一顆讓人想捧在手心的蘋果。後來在雨中紮了半天馬步的他沒感冒,倒是蘇純病了小半個月,他則被使喚著買了幾周的甜品。
顧知衍驅車來到蘇宅門口,那鐵門上的漆已經七零八落,幾株綠色的藤蔓彎彎曲曲的纏了上去,而不遠處的顧宅倒是香車寶馬、門庭若市。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蘇純還清楚地記得,當初她入獄的時候父親說“你做出這樣的事,我就當我們家從來沒有你這麼一個人。”時毫無波動的表情。
顧知衍上前拿出鑰匙開門,說,“那件事之後,蘇伯父投資賠了一大筆錢,變賣了不少資產,這個房子也是其中之一。”
是這樣嗎?蘇純望著房子開始出神。
“後來住進來的一戶,不久之後破產搬走了。傳聞這房子風水不好,會擋住財運,後來被我買了。”顧知衍聲音淡淡,“這裏的花房還和以前一樣。”
花房是秦素去世後給蘇純留下的唯一一個念想,她不由得心中一動。
顧知衍沒有騙她,花房內溫暖濕潤,丁香輕結愁,海棠懶倚欄。隻是原本種植著連翹的地方,卻種上了迎春。這兩種花雖然很像,但前者結實,有清熱解瘟的效果。她小時候總是頭疼腦熱,秦素便清了一片地用來種連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