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外麵長天晴朗,才是午後時分,但屋內卻仍然相當昏暗,那是因為木門已經掩上,隻剩一個小窗透光之故。

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拿著一根五六尺長的繩索,垂在地上的一端,打著活結圈套,他小心地移動繩子,直到那繩圈套在那個大黑貓的頸子之時,他迅即往上一提,繩子便緊緊勒住黑貓的頸項。

黑貓發出尖銳的怒叫聲,張牙舞爪的掙紮,但那孩子一點不怕,把繩索的另一端,縛在這屋內唯一的長凳腳上。

裏頭的一間屋子一陣咳嗽聲,接著一個婦人的口音斷續地問道:

“阿烈,大黑……回家了?”

阿烈應道:

“是的,我這回把它綁起來,看它還敢不敢到處亂跑。”

話聲方歇,大門呀一聲被人推開,進來一個大漢。

阿烈抬頭一望,但見來人長得十分雄偉,背上斜背一把長刀,看那衣著打扮,跟那些神氣活現的鏢師差不多。

然而這佩刀大漢卻一點也不神氣,睜眼直視,好象已失去神智,那道木門砰一聲又關上了,但這個大漢卻分明沒有任何關門的動作。

阿烈連退數步,膛目而視,隻見那大漢突然向前移動,但雙腳僵直並攏著,根本沒有伸腳邁步。

阿烈駭得又退了幾步,背脊已碰到內間的門框,幸而這個大漢已停在屋子當中,僵硬地站著不動。

這一幕奇異的景象,換了膽子不大之人,準能當場嚇昏。阿烈雖然露出驚色,但仍能小心地注視著這個大漢的動靜,竟不會駭叫出聲。

但見人影一閃,窗邊已多出一人,麵向窗外,似是查看外麵的動靜,阿烈看清楚這人是從那大漢背後出現,這才明白那大漢敢情是被後麵的人推動的,立時透一大口氣,向窗邊的人望去。

那是個纖小窈窕的背影,頭上挽著高髻,雖然沒有見到麵貌,但從她豐滿的身材看來,顯然是成熟的婦人

她望了一陣,頭也不回,突然開口道:

“喂!小孩,這屋裏還有什麼人?”聲音甚是冰冷嚴厲。

阿烈道:“還有我娘,她這兩天身子不好……”

內間傳出起床落地之聲,接著是一陣緩慢的步聲,然後一個女人出現在門邊,向外瞧看。

她遠比不上兒子的膽色,駭得叫了一聲,但聲音嘶啞似乎無法驚動鄰人,阿烈忙道:

“娘,你別起來……”

那梳髻婦人冷冷道:

“若是隻有母子二人,對我倒是方便得很,你們隻好怨怪自己命苦運乖,誰教我踏入你們家呢!”

話聲中這梳髻婦人已移到那大漢身後,動作迅快之極。因此屋裏縱然很明亮,阿烈母於也沒有法子看見她的麵貌。

隻聽“蓬蓬蓬”連響七八聲,似是她出掌拍擊那大漢的背脊,那呆立不動的大漢,突然間搖身揮臂,全身骨節發出了連珠爆響,久久不絕。

阿烈咬咬牙,大聲斥道:“你攪什麼鬼?出去出去!”

忽見那大漢七竅流血,連發根也像是冒出血來,瞬時間頭臉衣服全都染滿了血跡,猛然間扭身奔去,身子碰到牆壁,蓬砰大響一聲,已破牆而去。

那麵牆壁上留下一個人形的缺洞。既奇異而又恐怖,阿烈目光不由自主地向缺洞中望出去,但見那渾身皆血的大漢,絕塵疾奔,凡有阻他去路之物,不論是樹木或籬笆,都被他衝倒。

阿烈的母親全身劇烈地顫抖起來,險險跌倒。

那個梳髻婦人這刻望著他們母子,冷冷道:

“馬上就有人來啦,我隻好殺你們滅口!”

她背向窗戶,因此阿烈母子仍然瞧不清楚她的麵貌,但她冰冷的口氣,卻足以使人感覺出森寒的殺機。

阿烈初時大驚失色,但旋即挺胸喝道:

“你殺了我沒有什麼,但別碰我娘!”

他雖是身軀瘦削,麵黃肌瘦,但挺胸一喝,卻凜凜生威,自然這是因為他孝心所激發的勇氣,使人驚佩,便覺得他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概。

那梳髻婦人道:

“好-個孝順的兒子,但可惜今日之事,關係重大,故此無法饒你們的性命……”

說到這兒,外麵已傳來喧嘈之聲,大概是左鄰右舍皆被那滿身流血的大漢所驚動,都出來瞧看。

梳髻婦人似是心有忌憚地側耳聽了一下,道:

“我非走不可了。”舉步向阿烈母子走去。

她一步步迫近,雖是雙手空空,卻自有一股肅殺之氣迫得那母子二人不知不覺中往後退,

突然間“呱”的一聲厲叫,夾雜著咆哮之聲,那婦人怒哼一聲,道:

“該死的畜生……”

提腳一踏,那隻大黑貓又發出慘厲刺耳的叫聲,隨即毫無聲響。

外麵有人叫道:“那是什麼聲音?”

步聲紛杳,已向這邊奔來,梳髻婦人回頭向窗外望去,想是發覺此時不走的話,定要被人瞧見,當即一轉身開門閃出。霎時已失去了影跡。

阿烈一轉身抱住母親,身子索索發抖,他母親居然變得十分冷靜,道:

“阿烈,扶我回到床上。”

外麵已有人發現了牆上的人影缺洞,無不大驚小怪的叫嚷起來,阿烈心亂如麻,幫助母親回到床上之後,正想出去,隻聽母親說道:

“阿烈,小心聽著,等會有人進來查問,你須得一口咬定沒見到人,你說在我房內,忽然聽到響聲……”

阿烈感到昏頭脹腦,完全沒有法子思想,不過他已直覺出母親的態度十分奇怪,以她經常的為人,突然發生了這種事,決計不會這般冷靜才對。

鄰舍有人推門進來,阿烈出去,正與這些黃大叔張阿伯們說話,突然問一陣急驟的蹄聲馳到,停在門外。

騎馬趕到的人可真不少,大概是十三四個,有老有少,有道士有和尚,甚至有-個老尼姑。

這一群人全都帶著兵器,動作迅疾矯健,一下子都擁入屋內,這一座隻是前後兩間的陋屋,差點兒被這些人擠破了。

其中一個須發如銀的老頭子厲聲道:

“把不相幹的人攆出去,但不許有一個溜走!”

這老頭子的動作聲音,一望而知是個暴烈性子的人。

立時有四名勁裝大漢,動手把那些左鄰右舍推出去。這些大漢們神情剽悍,又帶著刀劍,一眾鄰舍都不敢反抗,被他們攆了出去,又統統拘禁在隔鄰的屋宇中。

阿烈的家中隻剩下其後騎馬趕到的人,人數雖是不少,卻安靜得多,人人都小心地查看這兩間屋子的情形。

那隻大黑貓像一團烏泥般癱死在地上,有個人踢了一下,道:

“對了,這叫做雞犬不留!”

阿烈大叫一聲,跑過去抱起黑貓,發覺它全身的骨路好象完全碎了,抬起頭來。滿麵盡是又悲哀又憤恨的表情。

眾人都盯視著他,那個老頭子首先道:

“小孩,你姓甚名誰?剛才是怎麼回事?快快從實說出!”

他那嚴厲的聲音、有一種使人服從的力量,似是慣於發號施令之人,阿烈雖是為黑貓之死而悲恨,卻也不知不覺地服從對方的意誌,說道:

“我姓查,名叫思烈,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話聲甫歇,突然發覺這屋子之內,寂靜得出奇。遊目一看,全屋之人目光都集中在他麵上。

這時一共還有十個人,個個目光如電,銳利非常,使阿烈感覺到自己置身於這些人的眼光之下,有如全身赤棵一絲不掛一般,甚至可能連內髒也被他們看透。

他惶惑地垂下頭,便見到手中的死貓,立時又悲恨地抬頭高聲問道:

“是誰弄死我的大黑?”

霎時間眾人的目光都軟化了,那個老尼姑發出低沉的聲音,道:

“我佛慈悲,這個孩子年紀尚小,不大可能作偽。”

一個人接口道:

“假如他是作偽,競至於如此逼真的地步,咱們大夥兒遲早都死無葬身之地!”

此人長得高高瘦瘦,兩鬃已呈灰白,有一對鬥雞眼,使人無法知道他是瞧著誰在說話,因此顯得有點邪裏邪氣的。

老尼姑麵色一沉,道:

“祁施主這話可以使人生出誅除此子以絕後患之心,大是有違慈悲之旨!”

姓祁的轉麵向著老尼,然而人人都覺得他正斜視著別人,他冷冷道:

“梅庵主,祁某不過提醒大家而已,這件事非同小可,咱們固然不可冤枉無辜,但亦不可被人欺蒙過去,您說對也不對?”

他的話雖是解釋他的本意,但語氣冰冷強硬,使得這屋內的氣氛陡見緊張,眾人都不作聲,大有袖手旁觀之意,倩勢越發緊張之時,一個中年道人突然開口道:

“據貧道看來,祁施主似是心腸冷酷之人,不然的話,豈有不考慮到這孩子的後果之理?”

這中年道人一插嘴,已表明他的態度立場,乃是偏幫梅庵主這一邊,姓祁的人冷哼一聲,道:

“不錯,祁某從來不做貓哭老鼠假慈悲之事。古語有道是:當斷不斷,自食其果,祁某一生信服此言,別人愛不愛聽,祁某可管不著!”

他這一番話的味道剛好與上一次完全相反,這回他話中內容甚是強硬,但口氣卻反而軟了,可知他已感到對方聲勢較強,所以不敢向前擠迫了。

這時那暴烈脾氣的老頭子厲聲問道:

“查思烈,你是何處人氏?”

阿烈道:“我是本地人。”

老頭子怒道:“胡說,你不是開封人氏”

阿烈-怔,道:“那我可不知道了。”

他茫然地想了一下,反問道:“那麼我是那裏的人?”

這話問得可笑,然而全屋之人,卻沒有一個露出絲毫笑意。氣氛反倒更為緊張陰沉,連阿烈這種一輩子末見過世麵,毫無心機的孩子,也感覺到自身已陷入一種奇怪的中。

那老頭子不作答複,又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阿烈道:“我十三歲啦!”眾人的表情突然大有轉變,好像既放心而又失望地鬆了口氣,梅庵主道:

“昔年之事,發生在十六年以前,此子若是隻有十三歲,便隻是巧合而已!”-

個大和尚接口道:

“這孩子的歲數,須得查證確實,方可放心,但縱然查證無訛,也未免太巧合了。”

姓祁的人道:

“不嗔大師說得是,想那血羽檄既是在這兒發出,此子竟又姓查,教人豈能不聯想到化血門查家這條路上?”

梅庵主灰眉-皺,道:

“此地雖然沒有外人,但祁施主仍然不應該隨便提到血羽檄或查家這一類的事情。”

眾人眼中都露出警戒的神色,梅庵主舉步走入內間,先以銳利的目光,查看這房內的一切情形,但見此房雖是低狹簡陋,但甚是潔淨,她的目光落在床上的病婦麵上,發現她雖然病骨珊珊大有憔悴之色,可是相貌清秀異常,一望而知昔年必是十分秀氣美麗的女孩子。

梅庵主柔聲道:

“你不要害怕,隻要把經過說出來就行啦:剛才有一個人被害死了,死得十分殘酷可怕,因此我們這許多人,很想捕獲凶手,處以應得之罪,最低限度要阻止他再加害別人,你懂得貧尼的意思麼?”

病婦在枕上點點頭,咳了幾聲,梅庵主坐在她床邊,拿起她一隻手,把脈診看,片刻便道:

“你的病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假如不加醫治,這樣拖下去的話,那就很危險了,貧尼替你配幾服藥,回頭派人送來,現在你把經過情形告訴我吧!”

外麵的人,都不入房,隻靜靜地聽著,阿烈放下黑貓的屍體,突然衝入房去,但剛奔到房門,忽然迅快退回,原來是那姓祁的中年人把他抓了回去。阿烈張口想叫,但那口氣堵塞在咽喉間,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使他難過得直想一頭碰在牆上。

隻聽那病婦沙啞斷續的道:

“我……我們都不……知道……阿烈正和我說話……忽然外麵大響一聲,房子都……

差點塌了……我拉住阿烈,正在害怕……便聽到外麵人聲喧鬧……然後王大叔他們都來了……”

她雖是說得不多,然而卻把經過情形都完全說個明白,簡直無須再問第二遍,梅庵主點點頭,道:

“這話很合情合理,貧尼完全相信,不過你或者會漏了一些什麼,例如先有人說話的聲音,或是當響聲過後;有人在房門窺看了一眼之類的事情,這些小事情都很重要,因為假如你能幫助我們,便等如做了善事,免得又有人死在那凶手的手中……”

外屋之人都會心地點頭相覷,隻因梅庵主用的手法高明無比,一方麵能使對方鎮靜下來,另方麵觸動她為善之心,莫說是普通的人,即使是老練江湖,也很難不吐露出真言。

那病婦想了一會才道:

“事前沒有一點動靜,我記得很清楚,尤其是一聲大響之後,我們都向房門注視,亦不曾見到任何人的影子。”

房外姓祁的中年人這時放下阿烈,冷冷道:

“小孩,你呢?有沒有見到任何人?”

假如這話是梅庵主探詢,阿烈一定會遲疑一下才作答,但這姓祁的人已使他生出極強烈的惡感,因此他毫不思索,搖頭道:

“沒有,一點影子都沒有!”

心中暗暗想道:“我才不告訴你呢!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說。”

但他內心這一股憎恨,不知不覺中已從雙眸中流露出來,姓祁的中年人走了幾十年江湖,何等老練,一望而知這孩子對自己十分懷恨,頓時泛起了殺機,心想:

“我祁京若是不能取你的性命,就枉為北邙三蛇之一了!”

當然他內心的意思,不會被人窺破,因為他那張嵌著一對鬥雞眼的瘦削麵龐上,老是那麼陰沉冰冷,毫無表情。

“假如你不是化血門查家後裔,而隻是這開封城內一個普通的小孩子,則瞧不見這等武林高手,也不是奇怪之事!”

他又提起“化血門查家”,眾人神情微變,露出凜惕之意,所有的目光,都淩厲地集中在阿烈身上。

不嗔師轉眼向須發如霜的老頭子望去,道:

“董老施主怎麼說?”

姓董的老頭子哼了一聲,目光移到那中年道士麵上,道:

“峨嵋程真人較有經驗,隻不知他有何高見?”

這兩人說的隻是征詢意見之言,但口氣中卻透露出森森的殺機,真使人不寒而悚。

峨媚派的程真人緩緩道:

“這查家獨門標記血羽檄,已絕跡了十六年之久,但前個月首先在敝山發現,目下又發生在少林派弟子身上,這實在是一大警兆,上一次血羽檄發出之地,乃是在一座農村之中,敝派之人趕去一查,發現這一戶人家大小六口,全都是內髒糜爛致死,外表上七竅流血,這一件事的始末詳情,敝派已立刻遣人分頭密告有關各派掌門人了。”

他停頓一下,這才說出他的結論,道:

“想不到咱們這次秘密集會,商議此事之時,竟又發生同樣之事,此中深意,實堪玩味,貧道建議董老施主先設法查明此子的身世年歲,再定對策。”-

個矮胖的中年人接口道:

“這果然是當務之急,天下之事,有時湊巧的教人難以置信。”

姓董的老頭子向屋外叫了一聲,一個勁裝大漢應聲進來,此人相貌既剽悍而又精幹,躬身施禮,道:“師父有何吩咐?”

姓董的老頭子,道:

“李猷,咱們七星門忝為地主,今日發生了事故,自然引疚負責,那位少林派遇害的張兄,你平日與他素有往來,可派人詳查他今日的行蹤,此外,你親自負責澈查這孩子的身世來曆,以及確實年歲。

李猷道:“弟子遵命!”

行禮辭出,眾人都聽到姓董的老頭子這番吩咐,又深知七星門在開封府開宗已有百年以上曆史,在本地勢力雄厚,是以俱信此一任務定可園滿達成。

阿烈雖是全然不懂得這些江湖上之事,然而他膽大心細,眾人所說的話,他-句都沒有遺漏。

因此他心中把這些話琢磨之後,已略為弄出一點眉目,據他所了解,這一群人莫看有些是尼姑和尚或玄門之士,但他們跟普通的出家人完全不同,至於其他的人,有些橫眉豎目,有些眼露殺機,使人自然而然地感覺得到他們皆是有決心,以及具有某種能力之人。

從他們的對答中,阿烈記住了“化血門查家”這個名稱,今日的事故,與這查家有關,那是決無疑問之事,而最湊巧的,則是由於阿烈也是姓查,所以這些人都認為很不平常,定要細加調查。

阿烈雖然自知與今日之事無關係,但他內心中仍然有一絲焦憂疑慮,但他自家也不知道這一絲憂懼是因何而生?是眾人這種強悍的性格?抑是別有他故?他一時想不清楚,並且也沒有這等分析能力。

李猷出去了一陣,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吵雜之聲,雖然那隻是兩個人在鬥嘴而已,但大家都側耳聆聽。

這兩個人一是粗大嗓子,帶著本地口音,大家都猜想得出必是開封府七星門中之人,對方卻是女子口音,甚是嬌脆,大概年紀很小,最多不會超過十五歲。

那粗大嗓子的人乃是阻止這女孩子通過,而女孩子卻堅持要過去,甚至還要入屋瞧瞧,因而惹起爭吵。

那女孩子口齒伶俐,一上來就已問出對方並非官府之兒所以接著便以吵鬧方式大加責難,隻聽她嘰嘰呱呱的吵道:

“你一非公人,二非強盜,為何霸占道路,不讓別人行過?我就不服這口氣,非打這兒走過不可!”

那粗大嗓子的人怒道:

“你這小女孩怎麼搞的?你看別的大人都情願躲開了。”

女孩子道:

“他們是他們,我管不著,我這人就是愛瞧熱鬧!怎麼著?王法又沒有規定人家不許瞧熱鬧,你憑什麼張牙舞爪的攔住別人?隻要你講得出一個道理,多回頭就走,說呀……”

粗嗓子之人道:“那邊屋子裏發生了事故,危險得很!”女孩接口道:

“那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操心,哼!哼!看你講得結結巴巴的,八成兒連你自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故,你還好意思攔阻別人呢,真是笑話!”

她這話擊中要害,敢情對方當真不明所以,這一來惱羞成怒,厲聲道:

“小丫頭,再不滾開,老子給你兩個耳光:“女孩尖聲而笑,笑聲中盡是諷嘲之意,對方雖然怒不可遏,但這七星門到底是名門正派,不比旁的幫會家派慣於杖技橫行,因此那人仍然沒有動手。

女孩道:“你該瞧瞧鏡子,瞧一瞧自己這副德性尊容,真是難看死啦!”

對方想是大怒之下,忍無可忍,厲聲道:“死丫頭,滾但聽“啪”的一響,想是揮掌摑中女孩臉頰,但這人卻反而狂叫一聲,頹然倒地。

那女孩子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了入來,隻聽她道:

“該死!該死!誰叫你動手打人。”

話聲一路移近,很快就到了門口,眾人疑目而視,但見果然是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子,衣著普通,梳著兩條長長的辮子,但她的容貌卻已顯示出她決非尋常的女孩子。

這是老江湖一望就知的,原來她膚色白細嬌嫩異常,那瓜子型的俏臉上,嵌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當她向屋子裏瞧看之時,大眼睛裏隱隱泛射光華,可知她年紀雖小,卻必已身負絕技,尤其是以她的衣著來說,看來似是普通人家出身,但普通人家的孩子,焉能使她保養得如此嬌嫩白哲的皮膚?豈能講出這等話以及具有這種膽色?

董老頭首先道:“小姑娘,你貴姓大名?外麵那人現下怎樣了?”

眾人心中都泛起了“薑是老的辣”之感,莫看這位名震武林的七星門高手董公川是個暴烈性子之人,但一旦碰上奇異蹊蹺之事,卻一點也不魯莽衝動。

那女孩子笑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益添撫媚之態,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