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高，人們都去忙了，默娘則纏著妙珠一起，重新打來了幾桶海水。
“真累。”林妙珠放下扁擔，擦了一把汗水：“小妹，家裏還有很多衣服沒洗，我得去忙了，你也別隻顧著捯飭這魚，把院子掃掃吧。”
“謝謝阿姐。”默娘高興道：“等我換好了水，就掃地，用不了多久就能和你一起去洗衣服了。”
默娘對著缸裏的睚眥說道：“魚兒啊，你別亂動，我把你先挪到外麵，很快就能換好水了。”
沒想到這魚果真老老實實的，一點兒都不掙紮，默娘用草葉把缸底涮了一圈，才倒入幹淨的水，把魚重新放進去。
看著魚兒搖頭擺尾，嘴巴一張一張在缸底打圈吐泡泡，看上精神好了很多，默娘這才心滿意足的去掃地，和妙珠一起晾衣服。
陽光撒下來，照入缸底。
睚眥聽著不遠處姐妹說笑的聲音，忽然又想起了上斬龍台的那天。
那時的陽光也是這樣好，卻再也不屬於他了。
那麼美好的天氣，豐功偉績，無邊榮耀加身，也同樣無法驅逐她心頭的那一縷哀思。
或許，自己和她，原本都不必如此心累。
作為龍子，睚眥幼時也曾被教授過聖賢書，隻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切早就被他丟到狗肚子裏去了。
或許是某一次搗蛋之後，發現懲罰不過如此？或許是第一次嚐試到謊言的便利的時候？又或者是因為第一次作惡蒙混過關那種竊喜的快感？
從道德和責任的山巒上滑下來，遠比爬上去輕鬆爽快多了。
一時缺德一時爽，一直缺德卻會粉身碎骨。
古人謂：以武強身，以德養性。
有德無武被人欺，有武無德害人又害己。
睚眥發現從前覺得“狗屁不通”的酸話，也確實有那麼幾分道理。
暢快的時光總是如此短暫，日落西山，一天又過去了，睚眥總算是恢複了行動能力。
黎明時分，睚眥施展法力讓林家上下全都陷入熟睡，卻獨獨喚醒了李月蓮。
“月蓮嫂，月蓮嫂…”
李月蓮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聽見有人在說話，還以為是在做夢。
“月蓮嫂，我在這兒啊。”
“你…你是誰？”李月蓮喊了林洪毅好幾聲都叫不醒，隻能哆哆嗦嗦道：“你在哪兒？”
缸裏嘩啦一聲，睚眥的聲音再次傳來：“你放心，我沒有惡意。”
“你…你…”李月蓮結巴道：“你是魚精嗎？”
隻見一道金光穿過木板的縫隙，化成一道人形，出現在魚缸旁邊，著一身橙金色鎧甲，身姿挺拔，英武不凡。
“洪毅！洪毅！快醒醒！”李月蓮不停的呼喚身旁的丈夫。
睚眥道：“別喊了，是我特意讓他們睡著的。”
“你想做什麼？”李月蓮哭道：“我們並沒有傷害過你呀。”
“你別怕。”睚眥道：“我這麼做是有一件事要特別的交代你。”
李月蓮心中稍安：“是什麼事？我公阿爹說金鯉魚是龍種，你果真是神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