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向楠寺(1 / 3)

人族修域,一個偏遠小國,嶽池國。這裏是嶽池國東北角的一片不起眼的山脈,幾座綿延的青山就像是幾隻笨重的烏龜。

雖說靈氣稀缺,可此時正直初春,青山綠水,蟲鳴鳥啼,也有一番景氣盎然之色。

清晨,當太陽的第一縷光芒刺破東方黑夜的籠罩,一日之初便開始了。

山裏的空氣異常的清新,嫩綠的小草尖上還頂著一顆顆晶瑩的露珠,輕輕一碰,那露珠便掉落下來,打在地上,濺起了細小的水花。

“鐺……鐺……鐺”

接連三聲厚重的鍾鳴,而後便是一陣稀疏的佛號傳來。

“唵、嘛、呢、叭、咪、吽……”

陣陣禪音傳唱,回蕩在幾座山穀之間。竟是在一座低矮的山峰上有一座破舊的寺廟,方才的聲響正是從此寺廟中傳出。

陳舊的牌匾上寫著“向楠寺”三個大字。

原本應該有一層金粉的字體,因為年久的緣故變得腐朽暗黃。低矮的屋簷,破舊的大門。朱紅色的柱子也變成了有些發黑。

走進正門,中央是一尊凝目含笑,手拿玉淨瓶的觀音尊者,想要進入寺院,還要從兩旁繞過才可。繞過觀音尊者後,映入眼簾的便是“大雄寶殿”四個大字。大殿正中有一尊肥頭大耳的彌勒佛,此刻側臥而躺,左手拿著一本石書放於腿上,右手撐著腦袋正含笑看著前方。

而在彌勒佛下,有幾個蒲團,此時四五個和尚盤膝而坐,低頭敲著木魚,口中誦念著經文。陣陣禪音正是從此處傳開。

……

“人族修域,遼闊無疆,凡人窮其一生,不可行其萬一……”

“人族之外,便是外族,巨妖,大魔,萬族林立……”

“人有靈,可修行,大神通者,飛天遁地,散豆成兵……”

這時,在一處偏殿之中,一排古香古色的書架旁,一個四五歲的小和尚伏在案上,雙手捧著一本《奇經雜談》看個不停。

小和尚眉清目秀,一身灰色的僧衣,符黃的布鞋,黑色的眼眸中透露著一股清澈的氣息。深黑的念珠因為伏下身子的緣故,不時打在案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但其置之若無,此時眉飛色舞,眼中不時露出神往之色。

正當他讀得興起時,偏殿的大門卻被猛然推開。一個六七歲的和尚站在門口,雙眼瞪大往裏看去。

隻見這和尚身子圓滾,雙眼幾乎被臉上的肉擠的隻剩下兩條縫隙,此時還保持著雙手推門的姿勢。

“玄七!!!今日早課你又沒去,師父命我前來喚你。”

胖和尚身子往裏跨去,一步入門臉上的肉似乎也抖了抖,此刻一手指著眼前的玄七說到。

原本名叫玄七的小和尚還沉浸在書中的樂趣,可一聽到師父二字,頓時打了個機靈,這才想到今日自己看書盡然忘記了早課時間。

“出家人六根清淨,應有一顆一心向佛之心,可你卻整日沉浸一些稀奇古怪的書籍當中,玩物喪誌,著實不該,不是為兄說你,你這性子應該改改了,哎。”

胖和尚此時雙手倒背,歎息一聲,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話到深處,近乎痛心疾首一般。

玄七看著玄六,也就是那自稱“為兄”的胖和尚,翻了個白眼,此時不是和他鬥嘴的時候。連忙將手中的書合了起來,放回唯獨那一排已經被摸的光滑的書架上,理了理自己的僧衣和念珠,就急忙快步的向著大殿走去。

“哎,古有雲,唯小人和女人難養也,其言如是,果然如此。”

見到玄七離去不理會自己,胖和尚不僅再次一歎息,眼中竟然惋惜之色。可他的目光雖然注視著玄七,手卻不知不覺的摸向了玄七剛才所看的那本《奇事雜談》上,當看著玄七走遠後,頓時喜笑顏開,身子一動,頓時趴在桌案上,將手中的書連忙翻開,興致瞬間沉浸其中,看其樣子時而哈哈大笑,時而手舞足蹈,竟然比玄七還要專注一絲。

玄七自己都不記得這是第幾次早課遲到了,以往可是每次都會收到責罰的,想必這次也不例外。

“三師兄早!”

當路過庭院時,玄七遠遠的就見到了一個身影魁梧的和尚正一手提著一個巨大的水桶,兩手平肩的快步跑來。隻見此人濃眉大眼,相貌樸實中略顯粗狂,年約十五六,可個頭卻不比一般的成年男子人矮多少,而且四肢粗大,此時雖說兩手平舉著腰粗的水桶,但絲毫不覺吃力,反而步伐輕快的疾步而行,隻是三兩步,就將兩桶清水嘩啦啦的倒入了一口一丈大小的水缸中。

“七……七師弟早……早!”

摸了一把額頭微微的汗珠,被玄七稱作三師兄的和尚才憨厚一笑,有些口吃的回答。

打過招呼,玄七也不做停留,快步路過庭院,轉過一角便看到了大殿的正門。門口的大院傳來唰唰的掃地聲,不用看玄七也知道那是每日清晨五師兄玄五的功課。

“五師兄早!”

玄七心頭焦慮,此時頭也不抬的說到。

“七師弟早!”

玄五此時看到玄七步伐匆忙,加上早晨功課時並未看到玄七,自然知道玄七心中焦慮,隻是笑了笑。

“七師弟,飯菜都給你放在鍋裏熱著呢。”

看到玄七走到了拐角處,玄五連忙說道,說完後又繼續低頭認真的清掃著每一片落葉。

“多謝五師兄。”拐過角後,才傳來玄七的聲音。

隻是幾個呼吸間,玄七便來到了大殿正門外。此時深深地吸了口氣,抬起頭後就跨進了大殿。

由於玄七年歲小,身子也小,大殿的門檻足足有他身子一半那麼高,此時隻能扶著一邊的門柱才能勉強跨過去。看那樣子著實有些滑稽。

跨進大殿後,一陣佛寺當中獨有的清爽之感頓時傳來,沒有心情去體會,玄七快步上前,跪在了中間的一個鋪團上。

“弟子玄七,叩見師父。”雙手平攤放在地上,玄七深深地一拜,額頭緊緊的貼在地上。

“嗯,起來吧。”

大殿之上,一道緩慢且蒼老的聲音傳來。

“是,師父。”

聞言,玄七這才直起身子,抬頭看向前方那道身影。

那是一個耄耋之年的老和尚。一身青衣,鮮紅的袈裟,胸前是一串深紅猶如瑪瑙一般的佛珠,麵前一尊人頭大小的木魚。禿頂上有著六顆深色的戒疤,溝壑一般的皺紋細密的盤在臉上,凹陷的眼眶,消瘦的臉頰就像是包了一層老皮在上麵,一副垂暮之年的樣子。

此時老和尚閉目正滾動著手中一串木質的漆黑念珠,口中如若有詞。

見此,玄七大氣也不敢喘,隻能低著頭不知道想些什麼。

久久之後,老和尚口中的經文似乎終於念完,抬頭看向了玄七。

“玄七,為何今日早課時間未來。”

老和尚睜開了渾濁的雙眼看向此時跪在蒲團上的玄七,蒼老的聲音在整個大殿悠悠的響起。

玄七心中似乎早有料到老和尚會問這個問題,此時心中咯噔一下,但卻依然開口道:“回稟師父,弟子今日於書房觀書,不想傾心於書中,這才忘記了早課時間,望師父責罰。”

說道最後幾個字時,玄七渾身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似乎說出這話並非本心似的。

“嗯。”

聞言,老和尚依然猶如老僧入定一般,不為所動,隻是輕輕的應了一聲,而後伸手取過了一旁似紅木做成的戒尺。

見到這般,玄七中心不禁歎息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想來一番責罰是必不可少的了,這時緩步而起,慢慢的走到了老和尚跟前,最後轉過身來。

“啪!”

一聲響,老和尚紅木戒尺打在玄七屁股上,玄七疼的齜了齜牙,但卻硬是沒有吭出一聲來。

“啪……啪……”

足足九大戒尺,老和尚這才停下手來,而後將戒尺放於一旁。

“呼……”

玄七吐了口氣,轉過身來,強忍著屁股的疼痛,對著老和尚行了一個佛禮:“謝師父責罰。”

“嗯,你且坐下,聽我授完今日的早課。而後去後山師叔那裏,念兩個時辰的達摩經回來。”

“是,師父。”

對此,玄七不敢有絲毫的異議,隻能坐下專心的聽著老和尚講述今日早晨他未聽取的課程。

“今日所授課程為我佛門之始……”

“佛門源於眾生,佛法傳遍萬世,初為大乘佛教及小乘佛教,演化至今,佛家已過千百。花開花落,生老病死,年華如流水,諸子百家應運而生,齊齊爭豔,但我佛門能流傳萬世,其一便是我佛法博大精深,其二便是我佛運長存不滅……”

……

向楠寺,開運不知何年所建,其住持方丈法號釋正,故稱釋正和尚,相傳釋正和尚乃是西方極樂土遠道而來的高僧,不知為何卻落戶於這偏僻的瑤池國,且修建了這向楠寺。雖說向楠寺地處深山,可卻不時有凡人前來,一是為燒香拜佛,二是因釋正和尚醫法玄妙,不說妙手回春,但一些疑難雜症卻能夠藥到病除,久而久之,這向楠寺的名字倒是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