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幽白的月光柔柔地灑在地上,飛蟲輕鳴,在寧靜的夜裏顯得更加悠遠......在月光下,依稀可見一座大山兀然屹立,筆直的山峰好像直入雲端,月光灑在山峰上,好像給山峰鍍上一層潔白的雪。峰頂的麵積不太大,有一間小草屋突兀的在那,很難想象到底是誰建了一間小草屋在如此高的山峰上。小草屋的屋頂上,一個少年雙手枕在頭下,翹著腿躺在屋頂上,靜靜地望著天上那巨大的銀月。月光灑在少年的臉上,少年純淨的臉龐上帶著淺淺的笑容,一雙眸子幹淨,清澈,細細看著,那眸子卻好像一望無際深不可測的星空,讓人不自覺的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少年隨手拿起一根草稈叼在嘴邊,嘴巴無意識地輕輕的咀嚼著。“是時候回去一次了吧,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麵壁的時間差不多也到了...”少年嘴裏輕輕的呢喃著,“最近做那個夢的頻率越來越頻繁了,我似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呼喚著我...或許這是一個契機,一個讓我脫胎換骨的契機。”念及至此,少年慢慢地站了起來,雙手張開似要擁抱著整個天空,貪婪地深吸了一口夜間帶著些水汽的濕潤空氣,雙腿微曲,陡然發力,整個人就像一隻大鳥一樣躍向了天空,接著整個人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向著山下躍去...少年當然不會飛,也沒有大陸強者那樣通天徹地的本領,在向著山下下落的時候,他的手緊緊攥住一根藤繩,這是他早已準備好的,每下降一段距離,他就放一段藤繩並拉一下,借助藤繩來緩衝一下下降的力度,就這樣,不多一會兒功夫少年便輕鬆的下到了山腳。到達山腳的少年似是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抬頭望了一眼山頂,眼中閃過一絲懷念與不舍,隨即毅然轉身準備離開。“你終究還是下來了,不過卻沒靠你自身真元的力量,而是靠,這....”一道略帶磁性的聲音在少年背後響起。少年的腳步頓了頓,回過頭,表情複雜地看向身後,“師父!”,少年終是叫出了聲。被少年叫做師父的是一個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名為空淵,模樣俊朗不凡,一雙劍眉斜入雲鬢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一襲黑衣衣袂飄飄,長發隨意披在寬闊的雙肩,讓人一看不由得感歎,好一個絕世的人兒。少年看著師父此時用手指著腦袋的動作,不由得小臉一紅,囁嚅著說道:“師父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如果靠真元虛空生力飛渡下來,可能我這輩子都隻有老死在山頂了。”說到老死在山頂,少年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黯然和不甘。聽到少年的話,師父空淵本來古井無波的臉上也浮現一絲黯然和心痛,他明白徒弟內心的苦楚,作為宗門最年輕最優秀的長老,他的一切都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仰慕他的,以他為目標不斷奮鬥;嫉恨他的,無時不刻不在想辦法奪取他的位置,連帶著他的弟子,也時時刻刻被有心之人惦記著。偏偏他眼前的這個弟子無法修煉,體內根本無法存儲任何真元,所有修煉產生的真元全部會消失的一幹二淨,好像經由他的身體再與天地融為一體,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雖然少年無法儲存真氣,但是多年堅持不懈的修煉,他的肉體卻被天地靈氣滋養的異常強大,遠超同齡人,所以才能僅憑肉身便飛躍下山。但在在所有人看來,少年仍是天生廢體,根本不該出現在宗門之內,卻偏偏卻成為空淵的弟子,自然引得宗門的反對和不少人的妒忌。然而空淵卻力排眾議,堅持收少年作為弟子,並且將少年撫養長大,悉心教授,奈何少年體質,始終進展不大。空淵的固執自然引起了宗門的不滿,在別有用心的人的指示下,不少人將矛頭紛紛指向了少年,或明或暗針對少年的行為不斷發生著。在一次宗門晨會時,一名長老的弟子執意要與少年切磋,並出言侮辱空淵,使得少年大怒,與之展開對戰,結果不言而喻,那一次,少年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之後他聽說,師父空淵為了給他討一個說法,一人一劍,隻身殺向那名長老的府邸。空淵不是傻子,他知道那些人的目的是什麼,所以沒有解釋,也不必解釋,他的劍表明了他的態度。那一場戰鬥具體過程沒人知道,隻知道最後那個長老被宗門裁定取消了長老資格,而對空淵的懲罰卻是讓少年在接天峰麵壁,直到少年能用自己的真元力量下來為止...回憶起過往的點滴,空淵的眼中漸漸柔和起來,看著眼前的少年,空淵伸手輕輕的拂在少年的頭上,“走吧,既然你已經下來了,麵壁到此為止了,雖然你仍不能憑借自己的力量下來,但,現在這些已經不重要了...”空淵看著少年緩緩說道。“師父,為什麼啊?”少年疑惑地看著空淵,他知道空淵比他更關心他的修煉問題,但現在空淵說的話卻叫他迷惑。“走吧,先跟我回宗門,之後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好了,為師一定會讓你能修行的,哪怕,犧牲我的一切...”最後一句,空淵說的很小聲,看著少年,眼中滿是希望與關愛。少年疑惑地跟在空淵身後一步一步地向著宗門走去,不時的撓撓頭,空淵雖然在前麵看不到少年的動作,但精神力卻一直在少年的身上,感知著少年的不解的情緒,空淵的嘴角泛起了淡淡微笑。他的思緒不自主回到了十多年前,那個被戰火侵襲的小村莊裏,他在一對已經死去的夫妻懷抱中看到了一個嬰兒,嬰兒沒有哭也沒有鬧,隻是用清澈的眼睛看著他,隻那一眼,好像已經結下萬世的緣分。他最終抱走了嬰兒,給被戰火侵襲的小村莊留下了最後一絲生機。“兵火有餘燼,你以後就叫餘盡吧...”這是空淵對小餘盡說的第一句話,同時,也是一個新的傳說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