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人們說,西山的大山洞裏有一群白色的蝙蝠,是五十多年前從山那邊塌方的媒礦飛過來的。來的時候是冬天,天上下著大片大片的雪,就這麼呼呼啦啦飛來一群蝙蝠。雪白雪白的,簡直分不清哪裏是雪,哪裏是蝠。太陽把它們照得昏頭轉向的,進山洞的時候不少都撞到了洞口的石壁上。好事兒的山民走過去把死蝙蝠揀起來看。據說這東西邪乎得很!雪白的身上沒有一根雜毛,眼睛血紅色的似乎有血要滴下來。遠遠望過去卻好像一件聖物,聖潔得讓人窒息。讓人忍不住認為它是聖母瑪麗亞的披肩。撬開它的嘴,有鮮血流出來,染在白色的絨毛上。顯得白的更白,白得淒慘。紅的更紅,紅得鮮豔。兩寸長的獠牙,比村裏的任何一把刀更鋒利。
後來村裏開始死人,死的都是去西山拾柴打鳥的年輕漢子和小孩。死屍的衣服破破爛爛的。混身上下百十來個圓形的口子,整個人麵目全非,身體也幹癟幹癟的。也沒有很多血流在周圍。從礦上下來的王伯看見了,嚇得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連夜就搬走了。後來人們都不去西山了,五十年了,山上草木茂密,泉水清洌,卻從沒有動物出沒,甚至連鳥叫聲都聽不到。老人們說,這是蝙蝠幹的。我叫阿壽,幫爸爸來這裏考察。想開發這個山村來做旅遊業。小美,我的新婚妻子。陪我來到這裏權當是度蜜月了。我們彼此深愛,也就不在乎那麼許多形式了。聽到這個消息,我們有些擔心。於是決定前去一看究竟。次日清晨,弟弟海子帶了進山的設備來到村子。同行的還有弟妹玲玲和侄子小海。我結婚晚,工作又忙,所以至今還沒有一個自己的孩子。所以侄子小海,我是當親兒子看待的。
開著兩輛越野車,我和海子進了西山。我們挑了最寬的路走,去尋找老人們說的山洞。因為我們出了不菲的酬金,一個膽大的村民願為我們做向導。他還說:“行阿!就當把命賣給你們好了。”這話讓人聽了不寒而栗。而現在看來,一切的恐怖隻是危言聳聽。保不成隻是山民說來嚇我們的呢!傍晚時分,我們找到了洞口。我們不敢掉以輕心,在距洞口一裏的地方搭了帳篷。想避開夜晚蝙蝠活躍的時間。洞很深,也很黑,我們需要一些照明的設備。於是,我們給小美和玲玲打電話。電話沒有打通,我們就發了郵件給她們。這時候,隨行的村民告訴我們,山上沒有信號。如果我們能出些錢,他願意為我們送信。海子答應他兩條煙便打發他去了。
夜晚,山裏很黑很冷。我們打著煤油燈閑聊著消磨時間。一大早,我們便被汽車的聲音吵醒,是小美她們來了。見了麵小美就撲到我的懷裏,埋怨我不夠體貼。海子拉著玲玲四處觀看,計劃進洞的方案。小海高興得到處跑,一會跑過來拉拉我的衣角,一會吵著要爸爸抱。西山的空氣中洋溢著幸福的氣氛。
八點左右,我們開始進洞。打開照明燈時我們就聽到撲撲啦啦的一陣亂響。我們趕緊尋找聲源,可是並沒有看到什麼。而聲音向山洞深處傳去。“看!新鮮的血液!”海子有些驚訝,他用手擦拭了一下說:“真的很新鮮,你看,還沒凝呢!”“才不是呢!別在那嚇唬人了,蝙蝠的唾液裏有抗凝劑,當然不會凝固啦!”玲玲倒是一臉的輕鬆。她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知道的東西很多。可是我對此沒什麼興趣。我想的是我們的處境,“小美,是那個村民叫你們來的嗎?”“不是呀,不是你給我發的郵件嗎?”小美很疑惑的看著我。一絲不安從我心中滲透出來,“我們今天不往裏走了,小美,玲玲,你倆帶小海回村去。打聽打聽那個村民的情況,看他回去了沒有。”“哥,犯得上那麼緊張嗎?一點血而已嘛~”海子沒有意識到我的嚴肅,邊說邊向前走去。玲玲拉住他,告訴他應該聽我的話。
從洞裏出來才發現外麵黑壓壓的下著大雨。帳裏有燈亮著。我們蒙著頭跑進帳篷,可是,小海並不在這裏!我們四個像瘋了一樣衝進雨中大聲呼喊小海。可是一切都是妄然。小海稚氣的臉再也沒有出現在我們的麵前。一直到大雨停止,我們四個才筋疲力盡的倒在泥水裏。而絕望遠遠超過了疲勞。玲玲更是悲痛欲絕。她把頭埋在泥水中,拚命拍打著大地,把泥水揚得滿天都是。她哭喊著小海的名字,聲音已經沙啞了,甚至發不出聲音來。海子把她抱在懷裏,想安慰,眼淚卻先流了下來。小美不停的打電話報警,可是根本打不通。而我傻傻地坐在地上,腦子裏一片空白。
傍晚的時候,我和海子留下來繼續尋找小海,玲玲和小美下山去報警。是時,玲玲已經昏過去了。我和海子找了整夜,搜遍了山洞的周圍,可是連個影子都沒有。淩晨兩點,小美帶著警察來到山上,小美站在我的麵前,眼睛直勾勾的。“怎麼了?”我用手理了理她的鬢角,然後輕輕的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下山時…我…那個…村民…他…他死…屍體…”她口齒不清地嘟囔著,然後狠狠地咽了下口水。再要說時,我已經全明白了。警察把照片拿給我看,村民身上衣衫襤褸,皮膚幹皺,百十來個口子使他麵目全非,另人做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