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韻看著張妃那張梨花帶淚的素顏,沉默半晌才問:“你怎麼在這個時節移種桃花?”
張妃抽泣道:“妹妹就是見著開的好看,才想起的。其實妹妹還找到了兩株,準備明日問明白了姐姐,然後在姐姐的院子裏種的。”
鴻韻讓春枝將張妃扶起來,道:“萬妃到底是什麼病還很難說?就算是過敏症,是不是因為桃花過敏也不可知。這事還是等王爺回來再說吧。趙妹妹陪著張妹妹回去吧。”
等趙妃與張妃走了,鴻韻將剛才房中的春枝和夏草道:“都記下了,今天這裏的事不要亂說。”
夏草看了一眼春枝,才道:“娘娘,其實萬妃娘娘怕見桃花的事情很多下人都知道……”
鴻韻打斷她:“隻要你們不要亂說就是了。下去吧。”
……
出了旖旎園,張妃輕輕的苦笑:王爺是不是要自己陪葬,一會就見分曉了……
趙妃卻低聲嘮叨:“妹妹,平時你記性不錯,怎麼就忘了在京城時那萬妃因為一個宮女在鬢角戴了一朵桃花,當場就被處死的事了呢?竟然會想起在萬妃的院門外種植桃花,真是,還不知道一會王爺回來會怎麼處理呢?”
……
朱見澤回到王府,聽了萬妃院子的老嬤嬤的稟報,才到旖旎園。
鴻韻擰了麵巾給朱見澤淨麵之後,才緩緩的道:“聽說了吧?”
朱見澤點頭,“就是要辛苦你了。按照崇王妃的規格準備葬禮吧。我這就著人寫信通知萬氏的家人,還要稟告母後知曉。”
鴻韻看著朱見澤,“你知道她對桃花過敏嗎?”
朱見澤怔了一下,道:“聽說過。”
鴻韻繼續道:“都知道,為什麼隻有張妃不知道?還有,前些天她還教我怎麼種植海棠,怎麼會連植物開花的時候不能移植這樣一個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了呢?”
朱見澤笑了笑:“萬妃這樣住著,始終是一個禍根。死了不是更好嗎?其他的事情,就裝作不知道吧。”
“我是在想,萬家肯定會懷疑,派來吊唁的人也會查看屍體,我們能想到這些,萬家的人也能想到,那他們能接受意外這個解釋麼?”鴻韻淡淡的,“還有,以前隻覺得張妃性情淡漠,現在卻覺得她是心機深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我實在不放心。”
朱見澤沉默不語,鴻韻抬頭看著他,“還有,張妃與萬妃的生活各不相幹,她為什麼會要她死呢?”
朱見澤想了想,將萬妃認出她的事說了一遍,最後道:“既然她認出了你,定然不甘心被軟禁。就像你說的,這是防不慎防的,萬一她將消息傳了出去,整個王府就完了啊。”
鴻韻看著他,“所以,你就暗示張妃殺了她?要是萬家的人不甘心,你還可以將張妃推出來做替死鬼?”
朱見澤點了點頭,“這些事你就不必理會了,都交給我吧。”
是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鴻韻不是一個道學或者清高的人,她在這樣的抉擇麵前,也是一個隻會考慮自己利益的普通人。
沉默了許久,鴻韻才道,“你自己看著辦吧。要是張妃這次沒事,就給她和趙妃找個院子搬出去吧。”
朱見澤同意,“這事我也想過,她們這樣在王府中終究不好,難免會生出怨恨之心。隻是伍妃,她始終是椐兒的母親,讓她出府的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鴻韻看了他一眼,“你有空就去看看她吧。”她頓了一下,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笑道:“我可說清楚了,你隻可以去看看,不準做對不起我的事!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朱見澤一副怕怕的樣子,“娘子大人,打死小的也不敢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暫時忘卻了剛才的不快。
接下來的日子,由朱見澤親自主持操辦萬妃的喪事。
萬妃的家人十日後便到了汝寧,來的是王妃一個庶出的兄長萬一飛。並沒有像鴻韻事先預想的那樣要開棺驗屍什麼的,這個萬一飛對萬妃的死並沒有表現出極大的悲傷,隻是神情有些鬱鬱的。甚至聽了萬妃的死因,他也隻淡淡的說了句,“從小就很注意,沒想到還是在這上頭出事。哎,王府中有這樣大的一座山,就是要防也無處防,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