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過通往街市那條小道,又碰見了上次讓幫忙拿風箏的那群孩子,他們穿著普通的粗布衣衫,一個一個小手凍得有些通紅,但依然阻擋不住孩子們想玩的心情,真好呀,盡管可能家境並不富裕,起碼他們有了一個快樂的童年,哪像自己,不是訓練就是訓練,不是殺戮就是殺戮。

突然英歌感受到後方有什麼東西突然飛奔了過來,她人還未轉身,手卻已經伸了出去,抬手一握才發現是其中一個孩童扔過來的一個風箏的手柄,自從上次給他們撿了風箏後,她就與這群孩子混得比較熟了。

“英歌哥哥,你陪我們玩會風箏吧,還像上次那樣,起飛飛。”

英歌一臉寵溺地笑看著他們,一時間她被孩子們圍在了中間,原本想出去上街看看的,現在出不去了,無奈隻能從袖口掏出幾文錢,哄騙他們讓他們的仆從去給買吃的,這群孩子才算是放她離去。

“少爺,奴婢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麼受孩子喜歡呢?”

“之前您出門都不願意的,天天都一個人悶在屋子裏,夫人給你說話,其他人前來拜見咱們家,您都不願意出去見他們的,夫人總說你是太膽小了,年齡還小,長大一些就好了,那現在少爺您跟以前不一樣了,那您是夫人說的長大一些了嗎?”

小桃紅的一段童言無忌讓英歌哭笑不得,好吧,也許以前的英歌確實太過於封閉自己了,但是既然她穿越過來了,現在總得替她好好地看看那一看這個她不知名的朝代吧。

畢竟前世她也活得很累呢!

熙熙攘攘的街市,這次上街和上次的心境完全是不一樣的,人真是一個神奇的物種,兩種相似的情景,卻有不同種心情。

街市上大多是買一些零散的小物件和零食的,這個街市並未是最繁華的,多的是一些窮困的人們在居住,路邊的孩子手上拿著大風車式的玩具,無風自行轉動,還有的孩子在一些石頭堆砌的石馬上,口中興奮地大叫著:“駕,駕。”一些年輕的婦人已經成婚的,用頭巾盤發而起,用頭巾包裹著頭發,發飾僅用一根木簪盤起,但是臉上卻充滿了喜氣洋洋的麵容。

看著這街市上的風貌,有些跟宋朝相似,但是又有少許的不同。

街市的那頭,一個頭戴孝布的年輕女子,跪在一張草席旁,地上還寫著一張賣身埋父的告示,周圍的人,看過後一個個搖頭惋惜,旁邊一個華麗的轎子經過,從裏麵伸出一雙白皙卻白乎乎的手,扔下一錠銀子就離開了,其中一個隨從卻停了下來,待在了女子的身旁。

這是把自己給賣了。周圍的人看著頂轎子,有的惋惜,有的慶幸,一個賣身葬父的故事就此開始了。

女子看著遠去的那頂轎子,似哭似笑,也不知是為了自己即將有了一個安身立命之處高興,還是為了即將接下來的人生感到悲戚。

英歌微微歎了一口氣,看到這些場景,她是深刻體會到了薛氏的擔憂,一個年輕的寡婦,帶著一個十幾歲的兒子,再者世道艱難地生存,如果有依靠的人總比自己獨自一個人好,英歌是現代人的思想,畢竟跟古人還是有些區別的,這件事看來以後要謹慎處理了。

“英歌,你在這裏做什麼?”

這個還是跟他們一同居住在雜居的六嬸子家的春翹,今年隻有十一歲,看到英歌時一副想要上前,又有忌諱的模樣,世家教導的即使是最底層的奴仆也知道詩書禮樂,她已經有了男女之別,看到英歌隨意地坐在石墩子上,想要表現的如同大家小姐的矜持,但又抵不住年齡較小的頑童心理。

“我在觀察人呢!”

“觀察人,人有什麼好看的呢,要去就是郊外十裏鋪的廟會呀。”

“哪裏有什麼好的熱鬧可看嗎?”

“你真聰明,一說你就知道有熱鬧看。”

“今年是劉家主辦的廟會,請了不少的戲班子呢!”

“今年是劉家,看到以前不是劉家?”

“這都被你給發現了,主辦廟會不是誰家都可以的,以前都是要問過廟神的。”

“劉家之前一直都是不合適的,但是劉家這幾年一直都是在做好事,終於感動蒼天了,這次抽簽,拜廟神才被選中的。”

而且這次外界也在傳言,劉老爺重情重義,義兄去世就仁義大德把義兄之子接到府中照顧,世人都在傳他們是德善之家呢!

“哎,你要不要去看看,現在那裏可多人的呢!”

“聽你這麼說,確實地慶祝一番。”

“那可不。”

“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這大病剛好,不敢再亂出去了。”

“說得也是哈,那我們回去吧。”

誰知穿過庭院的小門,那群孩子還在那裏玩風箏,而且還有來的人還不少。

“英歌哥哥,英歌哥哥,來一起玩風箏。”

英歌吐槽道,這名字會不會叫得太拗口了,虧得這群小奶娃娃這麼小就記住了,還能順暢地叫出來。

英歌一個回旋,腳尖一點,一下飛到了樹梢上,然後腳尖點著樹梢,又一個轉身急速地落在了地麵上。

春翹一臉崇拜地看著他,少年的臉上洋溢著微笑,陽光透過樹梢照耀在她的身上,有種歲月靜好,玉樹臨風的姿態。

不過窮人家的孩子哪裏知道什麼玉樹臨風呢,這要是讓那一群丫鬟知道了,還不笑掉大牙。

英歌與春翹到了雜居門口就分開了,薛氏已經熬好了藥等著他回來了。

“歌兒,你回來了,小桃紅呢?”

“那孩子還小,出去一趟就走不動路了,我看她玩得比較開心,就沒有叫她一起,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了。”

“你呀,你呀,薛氏無奈地點點英歌的頭,就寵著她吧,你們倆也不知道誰才是少爺。”

英歌也不說話,端起薛氏熬好的藥,難得愜意地坐在庭院裏享受這個片刻的寧靜。

.........

天氣晴朗,英歌再一次慢悠悠地出了門。

這條街加上上上次,上次和這次,她總逛了三次,但每次都沒有逛完。

一個小童,嘻嘻哈哈地騎在了劉氏側門府門前的石墩子上,玩鬧嬉戲。

一個有些上了年紀的婦人出口厲聲製止“小鬼頭,劉府的石獅子也是你能做的,趕緊給我下來,小心我扒了你的皮,再不聽話。”

英歌看到這裏有些思緒飛快地在自己的腦中運轉,春翹說廟會不是誰家東都可以主辦的,根據她了解的,劉家行伍,打過仗,曾經身居高位。而這個婦人又說劉家不能招惹,那到底哪一方說的是真實的,他們母子身上還有什麼是可以借用的呢?

金錢?權利?利益?名義?

名義?名義也可能的哦,聽說劉家老爺年輕的時候常年在外,族中子孫後代有些不務正業、欺男霸女的事情沒少做,是劉老爺年老退役這才開始整治家風,這在之前也是無人敢招惹他們家的。

救濟平民?布粥施恩者會就算做,也一時沒那麼快挽回他們的名聲,那是件需要長久做的事情,那還有什麼事情是可以極快地讓大家改變看法呢?

比如,他和母親前來投奔他們這件事?

一件好事,劉老爺仁義大德,世人最愛八卦,連她自己都是這樣,所以……

所以,這門婚事,名義上受益的可不單單是他吧,這算盤打得可以呀。

不能怪英歌會這樣想,這個世道你不多想一些,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突然街市的中央站著一個年幼的孩童,眼看前方飛奔而來的馬匹就要踩踏到他了,英歌眼疾手快地一個空中翻身就到了孩童的身邊,一把把孩童抱在了懷中,遠離了人群中。

一乘轎子路過掀開轎簾,向外看去,李大夫對著遠去的英歌凝視著,口中喃喃道:“身手這麼迅速,看來是好得差不多了,年輕就是好。”

候在一旁的小廝出聲問詢道:“老爺,現在還走嗎?”

“走,趕緊回去,去醫館。”

“隨後一行人抬著轎子離開了。”

“墨城東街市的,一片宅院占地極廣,從麵積就能看出這是一家大戶人家的府邸。”

宅院內鬱鬱蔥蔥的樹木,百花齊放,單是看著這個景色,前來看病的人,心情都要好上許多。

足可以容納百人的府邸此時裏麵熱鬧非凡,叫聲彼伏,一個年邁的老者在床上哀嚎著,

“靜澤呀,你快點給我看看,我這是怎麼了呀?”

靜澤是李大夫的字。

“李大夫不緊不慢地走進內室,看著躺在床上的老者,開口道,鎮痛的藥物給服得沒?”

“服藥了。”一個中年的醫者回答道。

“鬱子仁、獨活使用了沒?”

“我不用這個,靜澤你再想想其他的辦法呀,我不能戒掉那個啊……”

“你知道你戒掉,你必受其其害的。”

“可是有什麼辦法呀,我痛呀,這麼多年好藥沒有用過呀,都沒有用的呀,我試過了呀。”

李大夫聽見他這話,沉默了一會,突然安靜了下來。

老者發覺有些不對,問道“靜澤,你怎麼不說話了,你想到了什麼。”

李大夫緩緩地開口說“你說的方子,我最近倒是發現了一個,隻是以前從未使用過。”

“沒有用過?那就是不能用了。”

“那不一定,我沒有用過,但是我看到別人使用過,而且至今還活蹦亂跳的。”

李大夫回想起剛才遇見英歌的那個場景,摸了把他那還不能夠抓住的胡須,說道:“這個方子你大可一試。”

李大夫說完坐下準備執筆寫藥方,剛抬起又發覺有些不合時宜,沉吟片刻說:“保險起見,這個方子我暫時不能寫,還是讓那個方子的主人親自執筆比較好。”

“這是說這麼大的麵子,還要整個墨城最著名的李大夫前去請人呀?”

一個清脆有力的聲音打斷了李大夫接下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