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開始了寫信。
小娘子。有沒有想念為夫。
為夫對小娘子可是日思夜盼的。
小娘子一定又說,該死的洛熙,不知道死回來啊。
小娘子,有一天,我忘卻了仇恨,就回來了。
不過,不管在哪裏,為夫保證決不看其他女子一眼。心裏,眼裏隻裝小娘子一個人。
對了,小娘子,你喜歡的冰美人伊歌最近很苦惱,天天躲藏著羽國的皇子。
小娘子……
為夫有好多話想給你說,可是為夫最近很忙。
小娘子,為夫很想你。
小娘子,不要出來尋為夫。
“咳咳……”宣紙上濺上一滴殷紅的血。
洛熙緩了緩,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沾了些墨,在血跡上麵畫了一支臘梅。
小娘子……:“咳咳……”
小娘子……
外麵臘梅開得正盛。
伊歌進來時,就看見他倒在地上。
桌子上是未寫完的信。
“主子……”
“主子……”
“主子,你醒醒……”
“主子……”
在哪裏,在哪裏。
終於,伊歌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出一個黑色的瓷瓶。倒出一粒藥丸。給洛熙喂下去。
輸送內力在他身體裏。
良久……
洛熙睜開眼睛。
他淡淡笑了一下。
“主子。”伊歌眼眶紅紅的。
“伊……伊歌……不要告訴她。龍門……龍門客棧……”洛熙說得很吃力。
“主子。伊歌明白。主子放心。”兩行清淚滑下。
在她的生命中滿足,在她的生命中終結。屬於他的日子一去不複返,帶著無人知曉的悲傷踏上獨自的征程,這是何等的哀痛與孤寂啊!
千年的宿命,是命中注定的,這決不是他自己的選擇,也決非他個人能夠選擇。畢竟,時世不與人同。希望擺脫命運的枷鎖無疑是白費心機,企圖逃離暗無天日的牢籠更是枉然,因而他選擇了默默地離開塵世,帶著永恒的笑顏與一切訣別。靈魂,在眾人的心底繡上了一抹永遠不會黯淡的猩紅。
別時和見時不同,心緒重重,但表露不多;他胸中有難言的沉重,隻一刻就喪盡了歡樂。那一刻是永遠地去了,象電閃才現便消亡;象雪絮墜落河中而溶消,又象是陽光射在潮水上,接著就被暗影隱藏。
那絕代的風華,那隻為伊人的溫柔,都永遠不再。
沒有開口,一言不發,剛開始時一臉悲傷,後來淡淡的一個笑容。似乎塵緣終了。
是釋懷了,還是終究有留戀,好想再看他,哪怕強歡顏笑一場。
——伊歌記洛熙
寒食節氣,荒煙迷漫,孤墳側畔的風動梨花,清冷淒絕,淡至極點,也癡到極點。
如血的夕陽透過低低的雲層傾灑下來,很濃密,覆蓋在曠野,遮蔽著裸露的倉皇。啼叫著,天際,一隻黑色的孤鷹徐徐飛來,如裂帛一樣嘶啞的聲音響起,逝去……
可是卻有一地兒和周圍完全不同,那裏終年開滿梨花。從不凋謝。
外人隻道稱奇。這花還有開不敗的?
梨花深處。
黑衣女子站在那座墳前。
主子。伊歌來看你了。
主子,她並不知道主子已經離開。
煙幕閣的閣主給她的消息全部是關於龍門客棧的。
主子,伊歌照主子的意思,把龍門客棧開得高調,開出了天淩國外。
主子,照你的意思,帶你在遠離了天淩國的地方,你的墓碑上,沒有任何字跡。
就算有一天,她遇到主子的墳地,也不知道這裏睡的是主子。
風過。
梨花的花瓣飄飄灑灑的落下。
落在了她的肩頭上。
伊歌想起那個白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