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天城的城牆,高有十丈。
雖然也算巍峨,但比起淩霄城,氣勢就顯得不那麼淩人。
從白澤穀安然出來後,何光一路揣摩著騰挪步。初時,要邊走邊想,不但行動緩慢,還不時會絆倒幾跤。
但走出幾裏之後,便慢慢熟練。不但行走快捷了許多,而且不停跋涉也沒有一絲疲倦。
就這樣,從明月當空走到晨曦破曉,再走到金烏高懸,然後日落西山。
連天城的青石城牆,出現在了眼前。
......
此時,城門大開,出城狩獵的散仙們,正陸續地回轉。
城門一側的巨大告示牌上,又新貼出了一張通緝告示。散仙們路過這裏,都會好奇地停下腳步。
不過,奔波了幾天,他們已沒有精力細看。大都是看向最後一行的懸賞數額。
“抓到或者提供線索者,賞五十靈。”告示上寫得倒也清楚。
幾乎所有人,看到這個數目,都“切”了一聲,然後轉身而去。也難怪,一副妖獸的骨架,也遠不止賣到這個數目。這自然不會讓人感興趣。
一個白衣飄飄的年輕公子,卻在告示前佇立良久。他口中喃喃自語道:“懸賞通緝之人,隻有五十靈的身價,修為定是極為孱弱。這次來連天城,已經尋到了可以做防曬之用的水楊草。若再順便抓一個凶犯,靈珊對自己的觀感,定會好上幾分。”
說完,他笑出聲來,高胖的身體微微抖動。原本周身雄豪的氣場,立刻變得有些猥瑣。
路過他身邊的一群散仙,狐疑地盯了他好幾眼。待走遠後,小聲嘟囔道:“這人不太正常。衣著如此考究,卻對五十靈興致盎然。”
白衣勝雪,身材高胖的年輕人,名叫白悟能。前幾天從淩霄城而來,為她心儀的姑娘靈珊,尋找水楊草。
這個季節正是盛夏,每次出城狩獵,靈珊都會感傷又曬黑了幾分。他看在眼裏疼在心上。她再黑點,他毫不在意,他在意她憂愁的樣子。
聽到別人議論,他不屑地梗了梗脖子。“我最恨出賣朋友之人。何況,伯陽君曾曰過,莫以善小而不為。”
他此時忘了,自己隻是因為凶犯修為低微,才臨時動的心思。
梗著脖子也挺累人,他剛讓脖子複位。卻見一個衣衫殘破的年輕人,立在身旁。正吃驚地觀看告示。
白悟能打量了他一番。心中微微奇怪,別人出城狩獵,都是三五成群。這少年卻單刀匹馬。
他衣衫材質甚好,此刻卻撕扯的不成樣子。說明他不是出城遊玩,而是真的去闖了險地。
隻是他周身毫無靈氣波動,若隻是個凡人獵戶,又怎會對緝拿告示感興趣。修士層麵的事情,也輪不到他來關心。
心中猜測一陣,白悟能也沒弄明白。索性放下此事,打算最後再看一眼告示,將凶犯的麵容記在腦海。
再看畫像,心中猛地一震。雖隻有六分相似,但,可以確定無疑,凶犯正是身邊這個少年。
白悟能全身緊繃,立刻轉過身來,隻見剛才少年站立之處,此刻已空無一物。
若是換了別人,定會大呼奇怪,四下尋找。白悟能雖然在同級別修士中,打鬥能力算是極差的,但他的見識卻是無人可及。
他毫不猶豫地撲了過去。不出意料,果然抓到了少年的胳膊。
“哈哈,你修為這麼低,卻轉瞬不見,那隻可能是用了隱身符。不對,也可能是遁符。不過,遁符發動起來,總是有光芒閃爍的。”
這少年自然是何光。他不知道大頭範已經隕落在白澤穀,自然想象不到,任賢為了跟大頭範的家人交代,回城後,立刻向城管報案——他們被一個少年陷害,大頭範已死,任賢自己逃命而回。
城管也是半信半疑,敷衍了事,這才有了這張懸賞極低的緝拿告示。
何光以前也曾調皮搗蛋,幫兄弟打架。但都是學校範圍內,罰站寫檢查。上了官家的告示,這還是頭一遭。
驚詫與惶恐間,見身邊高胖的修士注意到自己。忙架起混元手,劃出隱身符。
剛剛收式,胳膊已被拽到。
“不錯,確實是隱身符。你是我見過的應變能力最強的修士。”何光此時反倒冷靜下來。
白悟能咧嘴笑道:“那是自然,我在家時,什麼奇巧妙術沒有見識過。”
“隻是,你抓我作甚?”
“告示裏的畫像正是你。”
何光漠然搖搖頭,但白悟能卻不能看到。
“你沒有話講了吧?”
“通緝的人並不是我。畫像確實與我相似,但我沒有出賣陷害別人。所以,你抓錯人了。”
白悟能大搖其頭,認真地推理到,“首先,這是昨夜發生的事,你此時一身狼狽地回城,時間正好吻合。其次,你慌忙隱身,這是所謂的做賊心虛。最後,重點是,你此刻神態自若地侃侃而談,這種人心機深奧,恰恰能做出來出賣陷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