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城隍廟前鬥張飛,桃花園中教鄉勇(2 / 3)

這時,人叢中一人叫道:“兩位英雄且請少歇,我有數言告知!”說畢,撥開人叢,來到關羽和那漢子麵前。

關羽拿眼一瞄,見此人一表非俗。麵皮微黃,身長八尺,廣額闊腮,兩耳垂肩,雙臂過膝,三須掩口。他衝著二人微微一揖:“二位武藝高強,世間罕見。常言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二位又無深仇大恨,何必苦苦相鬥?不若聽我一言,握手言歡,將那一身武藝上報國家,下安黎庶,豈不美哉,妙哉!”稍停又道:“我欲做個東主,相請二位就在這酒家落座,敘敘胸中之事。”言畢,一手捉住一人臂膀,分開人叢,朝著店中走去。

三人來到店中坐下,那漢子喚道:“店家,快快將店中好酒好菜搬來,助我等敘事。”那店家連連應過,淨了頭麵,將店中什物略略順了一順,就到廚間整頓菜蔬。不一刻,便用隻鬆木托盤搬來了五樣肉食、四種小菜,三隻酒杯,一壇陳酒。那黑臉漢子叫道:“我等今日相會,怎用這種小杯,快快換上碗來!”邊叫,邊揮起右掌將桌麵拍得“咚咚”作響。黃臉漢子笑道:“這位兄弟倒是個性急之人。”

店家連連應“是”,疾疾撤去酒杯,搬來三隻大碗。那黑臉漢子一見,提起那壇陳酒便朝著碗中斟酒。

待得三碗酒滿,關羽言道:“不知二位姓什名誰,仙居何處?”那黑臉漢子搶先答道:“我姓張名飛,字翼德,家住城外張家莊,賣酒屠豬,開著肉食鋪子。”

那黃臉漢子接著言道:“我姓劉名備,字玄德,乃中山靖王劉勝之後,漢景帝閣下玄孫,祖劉雄,父劉弘,家住本縣樓桑村,販履織席為業。”關羽也道:“我姓關名羽,字長生,後改雲長,河東解良人。因本處勢豪,被我殺了,逃難江湖,年已六年。”言畢,又將那平生之事一一告之,二人聽罷,嗟歎不已。

歎畢,關羽將那酒碗一舉:“二位,往事如煙,不堪回首,就讓它過去吧,我等渴酒。”言畢,一飲而盡。劉張二人也一舉酒碗,盡數倒入喉中。張飛提過酒壇,將三隻酒碗斟滿。關羽言道:“如今,黃巾倡亂,盜賊蜂起,我謹遵師命,欲至此吃上一份軍糧。”劉備道:“我乃漢家宗親,素存報國安民之誌,隻是恨力不能。”張飛言道:“我頗有資財,當招募鄉勇,與二位共舉大事。”三人大喜,皆舉碗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關羽言道:“不知為了何事,壯士與那店家爭鬥?”張飛聞言,臉呈怒色:“適才,我到這店中飲酒,在那副寬大座頭上落坐,正飲間,來了三、五個酒徒,店家便要我換個座頭,我聞言大怒,說道,這座頭他坐得,我何坐不得?無奈那店家不曉事,又說,你獨自一人占了這寬大座頭,叫他眾人如何落座?直撩撥得我老張心頭火起,抬臂一掌,將他打倒在丈餘開外。那三、五個酒徒見了,仗著人多,與我廝鬥,被我指東打西,一個個顛翻在地。鬥得性起,又將那門前什物打碎,將那酒家又是一頓好打。”

劉備見說,道:“不是玄德托大,欲向壯士進上一言,日後為人做事,還是不要急躁的好。”關羽道:“性情剛烈乃大丈夫之本能,隻是見好就止為妙。”

這時,那店家從廚間端來了一盤牛肉,直是熱氣騰騰,香噴撲鼻,見三人說起適才之事,麵上甚是惶惑。玄德道:“適才,這位壯士一時性起,多有得罪,我給你陪禮!”言畢,叉手一禮。那店家連連搖手:“不敢,不敢!”

關羽站起身來道:“適才,這位壯士損傷了店中什物,我付你一些銀兩。”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銀子,拍在了店家掌中。店家見了銀子,雙眼陡地一亮,連連叩頭謝過。關羽又道:“日後,你也該曉些事理,切莫慢待了這位壯士。”店家諾諾連聲,抽身告退。到了廚間,將那銀子放在戥中一量,足足十兩。心下言道:不過受了些皮肉之苦,倒是賺了這大的一塊銀子。

張飛見二人如此豪爽,心下大喜,邀道:“我莊離此不遠,且莊後有座桃園,時下花開正盛。二位何不隨我回莊,在園中祭告天地,結為兄弟,協力同心,一圖大事?”劉備、關羽同聲言道:“最好!”言畢,三人站起身來。張飛從囊中掏出些散碎銀兩,朝著桌上一丟,三人走出店門。

走出店來,關羽將那輛車子一指,衝店家囑道:“這是你街鄰孫元老者的車子,煩你幫他送去。”店家聞言,匆匆出門答“是”。三人離開酒店,取路朝著張飛莊上走來。

來到莊上,當夜無話。次日,三人梳洗畢,張飛囑下人辦好烏牛白馬,買來一些香紙等物,在莊後桃園中備好。三人用過早膳,便取路來到園中。

劉備、關羽抬目四望,見果然好座桃園:寬約頃餘,樹若巨傘,繁花滿枝,爭相鬥妍,春風拂過,落紅無數。隨風飄來陣陣芳香,熏得人昏昏欲醉。

三人來到園中,在那祭桌前駐足。待那香紙點燃,三人雙膝落地,朝天拜道:“劉備、關羽、張飛,願結為異姓兄弟,同心協力,救國扶危,上報國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後土,可鑒餘心,背義忘恩,天人共戮!”拜畢,又敘年庚。劉備二十八歲,關羽二十五歲,張飛二十二歲。便尊劉備為兄,關羽次之,張飛為弟。敘罷,兄弟互拜。然後,張飛宰牛殺馬,置辦酒席,就那園中擺定,叫下人請來鄉中勇士三百餘人。待眾落座,張飛端起酒碗,朗聲言道:“日今,豪強蜂起,盜賊遍地,我三人已結為異姓兄弟,誌在救國扶危,保國安民,你等若果與我同心,欲共舉大事,便喝下這碗老酒。”眾人見說,齊聲言道:“願隨三位英雄鞍前馬後。”張飛聞言大喜,舉起酒碗一飲而盡。眾人俱飲盡碗中之酒。張飛又道:“大丈夫待人處事,圖的豪爽二字。我等何不連喝三碗,痛飲一醉?”眾人見說,皆舉碗響應,“咕嘟嘟”,又將那三碗老酒傾盡了喉中。張飛一見,跳起身來,抓起桌子上的酒壇,又要朝那碗中斟酒。關羽一見,一把扯住張飛執壇之臂道:“三弟且慢,我有話說。”言畢,又衝著眾人朗聲言道:“我等圖謀大舉,確需以酒壯行,但莫貪杯誤事。為今之計,操練人馬為上策。”劉備見說道:“二弟所言極是。”關羽又道:“何不趁此良時,我兄弟三人教授你等些武藝,強似這等醉生忘死。”張飛見說,圓睜環眼道:“罷,罷,待得練畢,我等再來一醉方休。”言畢,又衝關羽道:“二哥,目下又沒那可手的兵器,你我兄弟如何教法?”關羽道:“某家自有辦法。”一伸右臂,抉下來一根桃枝,斷其花葉,道:“你等都抉下一枝,權著刀槍使吧!”眾人皆有難色,其中一人低語:“這好的一座桃園,似這般毀了,豈不可惜?”關羽聞言,高聲叫道:“大丈夫處世,需得胸寬似海。為圖大舉,萬死不辭,何惜一區區桃園?”劉備點頭稱善。張飛聞言,也舉臂言道:“我二哥所言極是,你等還不動手?”言畢,展臂一掄,抉下來一根枝椏,揮掌似劍,折去細枝末葉,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