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赫連玥將王府裏的各房管事和大丫頭都召到一處，院子裏的門猛的關上。眾人心內微微詫異，王爺這又是想要做什麼。
花芷穿了身雪白雪白的袍子，隻用了一支碧玉簪子將頭發綰住。點了一塊核桃大小的香方，捧著手爐緩緩的在下人周圍穿行。
眾人更是覺得驚奇。王爺這到底是在幹嘛，拉著這麼多人陪他的寵妾玩遊戲麼？
淡淡的馨香味道擴散開來，所有人突然覺得非常安心，渾身一陣舒爽，像是剛睡醒一般。
花芷托著手爐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赫連玥讓夜妖搬了一把椅子，坐下來冷冷的打量著所有人。
“嗚嗚……嗚……”王府的總管柳韓陽突然開始輕聲嗚咽，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仿佛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嗬。”花芷輕笑一聲，踱到柳韓陽麵前。
柳韓陽癱軟在地上，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其他人絲毫沒有覺察到柳韓陽的異樣，呆呆的站立著，臉上帶著一絲淺笑，目光無神。
“老奴，老奴對不起姬夫人哪……”柳韓陽已經年過半百，哭得老淚縱橫。
“你如何對不起我了？”赫連玥學著姬瑤的聲音，冷聲問道。
“夫人，夫人懷著世子的時候，老奴受了王妃的脅迫，將夫人院內的用度都減扣了一半。王爺若是不在夫人院子裏，送給夫人的飯食皆是憐月閣剩下的……”柳韓陽抖著身子，泣不成聲。這些年他一直以為是因為他的苛減，姬瑤才生下死胎。
赫連玥的臉上陰晴不定，竟不知姬瑤受了如此這般的委屈。那個淡然的女子，一直帶著溫和寬厚的笑，從來不曾讓自己為難過。
陸續的有人跪在花芷麵前懺悔著，皆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赫連玥不耐的皺著眉，到現在為止始終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發現。
除了姬瑤的陪嫁丫鬟紫嫣，所有的人都癱軟在地哭嚎不止。紫嫣的臉上掛著淺笑，目光無神。花芷繞著紫嫣走了一圈，紫嫣站得絲毫不動，一副癡傻模樣。
花芷猛地湊近了紫嫣的臉，赫連玥配合著學著姬瑤的聲音陰森森的問了句：“你可有何對不起我？”
紫嫣不動如鬆。
花芷擾到紫嫣身後衝著隱在暗處的瑤琴錦瑟使了個眼色。瑤琴一掌紫嫣打昏，錦瑟掰開紫嫣的嘴，伸手掰斷了紫嫣嘴裏的兩顆牙。
劇痛讓紫嫣蘇醒，藏了毒的牙齒已經被掰斷。慘然的笑笑，紫嫣將鼻子裏塞的兩條細小絲絹拿出。
“你是怎麼知道是我的？”紫嫣攏了下頭發，神態淡然。
“我剛剛點燃的香叫做惶然。”花芷走到赫連玥旁邊，示意赫連玥起身，然後坐定在椅上。赫連玥一副小媳婦樣，安靜的站在花芷身後。
“惶然並沒有任何毒性，但它會讓你將這一生的愧疚都回味過來。哪怕是一絲絲的愧疚也會被想起，然後無限的擴大。我的打扮跟當年的姬瑤無二，吸了我的香就會想起當年對姬瑤的愧疚。你身為姬瑤的陪嫁丫頭，怎麼可能一點點愧疚都沒？”花芷說得肯定。
“是，是我在姬瑤的貼身香囊裏放了碧桐。”紫嫣仔細的整了整衣衫。花芷一驚，碧桐是種凝氣安神的淡香，孕婦若是就聞極易造成滑胎死胎。
“究竟是給你的膽子？”赫連玥厲聲質問。
“王爺有要守護的人麼？”紫嫣不答反問。
“世上任何人都有自己珍視的東西。若是招出幕後指使，本王便饒你不死。”赫連玥展開眉，長歎一聲。隻是因為立場不同，要守護的東西或者人不同，便有了為了守護而犯的錯誤。
“紫嫣從未想過要害死姬夫人。紫嫣也是不得已，隻求王爺能夠善待紫嫣的家人。”紫嫣咬了咬唇，似下了極大的決心，朝著赫連玥端正的跪了下去。
“錦瑟！”花芷急急的喚了聲。
錦瑟在紫嫣背上一點，將紫嫣扶起，已經晚了，紫嫣的腹部插了一把匕首，神色安然。探了下紫嫣的鼻息，錦瑟朝著花芷搖了搖頭。
花芷歎了口氣，自己是不是幫錯忙了。若是不去翻這陳年舊賬，穩婆和紫嫣就不會死。赫連玥將花芷抱在懷裏，無聲的安慰著。花芷卻將赫連玥一把推開，有些惱怒的瞪著他。
“你究竟是為了什麼一定要查這些陳年往事？你有多愛姬瑤呢？”花芷為姬瑤不值，男人的情終是不能相信。
“王爺如何這般胡來。”越傾顏穿著王妃的朝裝，帶著人浩浩蕩蕩的趕過來。
“本王不是說過，若是無事。王妃不要來芷兒的院子嗎？”赫連玥臭著一張臉，厭煩的要打發越傾顏離開。
惶然的藥效還沒過去，管事和大丫頭們還都癱軟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瞧著倒在血泊裏的紫嫣，越傾顏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隻一瞬便隱匿在眸底深處，清冷的眼盯著赫連玥.“丫鬟管事跪了一地也是無事？臣妾敢問王爺是不是整個王府都翻過來了才算有事？”越傾顏拔高了語調，怨毒的瞪著一旁的花芷。“都是你這妖女！讓整個烈王府都不得安寧！”
花芷有些憐憫的看著隻剩下王妃名號的越傾顏，她想守住她的夫君和王府，隻是用錯了方法。輕歎一聲，花芷點燃了一根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