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一個暗衛進去通傳,餘下的三個暗衛對著紅淚和如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紅淚和如月到院中等候。這一批暗衛果真夠盡責,各自占據了紅了和如月可能逃跑的方向,擺出戒備的姿勢。
“月兒!月兒在哪?”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百裏長歌這一聲裏包含了驚喜和擔憂。
“長歌……”如月的淚終是沒辦法忍住,哭著跑向百裏長歌的方向。那一日曾以為今生算是做了永別,這兩日的奔波輾轉以為隻能在昌隆與百裏長歌重逢。
這一幕跟剛剛夢裏所見是那樣相似,紅淚抖著唇,心如刀絞。
百裏長歌隻披了一件單衣,隻是兩****竟憔悴至此。顴骨凸了出來,眼睛下麵兩團青黑,麵色蠟黃。
多日來的緊張和失血過多引得體力的透支,如月隻喚了一聲“長歌”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月兒!”百裏長歌和紅淚同時喚了一聲。百裏長歌將如月打橫抱起,進了正屋,紅淚緊隨著百裏長歌也進了屋子。
“月兒情況怎麼樣?”百裏長歌的眼中密布著血絲,瞧著正專心給如月把脈的紅淚忍不住要問。
紅淚輕輕的歎了一聲。“那****失血過多,脖頸上的傷口頗深,對身體損耗甚大。雖是服了我的藥性命無憂,這兩日來的奔波疲累和擔憂,已經讓她的身體倒了極限。現下情緒波動過大,便昏了過去。待我開些安神補氣血的方子,等她醒來之後好生調養一陣應是無事。”
聽聞紅淚這麼說,百裏長歌懸著的心終是放下了一些。
如月這一睡便是兩天,這兩日可是將百裏長歌折磨個透。每日除了要出,處理宛州城中的疫情,應對城中的各種突發情況,還有衣不解帶的照顧如月。百裏長歌現在對時辰掌握的極準,每日一到給如月喂藥或者喂參湯的時候,百裏長歌都會如期出現在如月的房中。
從城內精心挑選了兩名健康的婢女服侍如月,在百裏長歌不在的時候替如月翻身上藥和簡單的擦洗。縣衙每日都會用滾水潑灑一遍,每日從城牆上垂下一個籃子,城外的人竟所必須的藥材糧食等放入籃中提上去。
城內焚燒屍體的火一直沒有熄過,百裏長歌緊皺的眉就沒有舒展開過。城中已經有將近三分之一的人因得鼠疫丟了性命了,還有不少人染病集中在城西北的隔離區中,日日哀號不斷。百裏長歌卻是束手無策,隨軍的大夫已經傾盡全力了,始終找不出能夠治療鼠疫的藥。
“唔……”如月輕嚀一聲,嘴裏的參湯覺得微微有些苦澀,好不容易咽了下去,慢慢張開了眼。
“月兒!”百裏長歌這一聲喚充滿了驚喜,雙眼閃動著星星點點的光芒。“你終於醒了。”百裏長歌輕輕捉起如月的手,如月現在很瘦很瘦,手背上青筋畢現,百裏長歌心疼萬分。
小心的吹了吹碗裏的參湯,盛了一勺送到如月唇邊。想起剛剛唇齒間的苦澀,如月搖了搖頭,不想再喝。百裏長歌卻是出奇的堅持,如月的身體一定要好好補補。
如月無奈笑笑,終是張開了口,喝下了參湯。百裏長歌的麵上這才微微有了些許的笑意,殷切的又遞上來一勺。
如月喝完了參湯,才開口問道:“究竟疫情怎樣?”其實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提這麼沉重的話題,卻不可避免的要提。百裏長歌是一國之主,身為皇帝他有必須要承擔的責任,如月隻是想疫情能早日被控製住,至少希望能同他一起去承擔責任。
百裏長歌將空了的湯碗放下,長長歎了一口氣:“情勢……不容樂觀。”即使被困在嶽陽之時,百裏長歌也從未如此無奈過。這也難怪,當你的敵人是跟你站在不同立場上的人時,情勢雖不利,卻是可以去努力爭取拚搏的;可是當你的敵人是一場可怕的疫症時,又找不到能夠戰勝疫症的方法,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帶來一種深深的挫敗感。百裏長歌此刻正是被這種挫敗感折磨著,作為一個帝王從來沒有如此被動過,束手無策的感覺並不好。
如月主動環抱住百裏長歌,感覺到百裏長歌身上凸起的骨頭,如月覺得心底微微一痛,懷抱又緊了緊,一下下撫弄著百裏長歌散在背上的發。
“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找到醫治疫病的辦法的。”如月的話好像是有魔力的,百裏長歌的心一點點沉靜下來,眸光堅定起來,又是那個自信威嚴的王者。
紅淚就靠在屋外窗旁,敏銳的聽力將屋內一切微小的細節都傳遞給他。幾不可聞的一聲歎息,紅淚苦澀的笑笑。心口一陣陣鈍痛傳來,為什麼總是這種甜蜜又苦澀,幸福又疼痛的滋味折磨著自己卻又讓自己深深沉醉其中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