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萱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作為長陵縣十幾年來唯一公認的才女,從小不管學什麼,都是一點就透,雖然談不上過目不忘,但也屬於記憶力極好的那一列。
才女的稱號不是她刻意追求的,而是天才的光芒無法掩蓋,滿身才華隻需要顯露出一點點,便足以傲視整個縣城。
等池萱及笄後,上門求親的人恨不得踏破池家的門檻。
就在大家開始觀望,才女到底會嫁給誰的時候,池萱和省城程家的三公子程青禾定親了。
眾人紛紛感歎,不愧是才女,竟然能和程家結親。
程家可是一個大族,往上幾代還出過一個丞相,隻是這些年有些沒落,家裏的當上官的不多,官級也不高,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程家在整個西南省,依舊是個舉足輕重的大家族。
而池萱和程青禾的相識,則是發生在池萱八歲那年。
彼時的池萱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享受著爹娘和哥哥的寵愛,琴棋書畫都有涉獵,但尚未精通,因為她不想花那麼多時間在學習上,不過就算是這樣,她的水平,已經遠遠超過同齡人了。
那年春天,池母毫無預兆地生了一場大病,不過十幾天的功夫,就撒手人寰了。
池父悲痛欲絕,要不是看在一雙兒女的份上,他恨不得跟著妻子離去,之後就沉浸在悲傷中,每天從醒了開始就喝酒,不斷灌醉自己,隻希望一睜眼,能看那個笑靨如花的妻子。
好在那個時候,他的生意已經走上正軌,就算不管事,也能平穩運轉。
大的都這樣了,更不用說小的了。
突然遭逢如此大變,池萱的哥哥池旭好像一下子長大了,性子也變得安靜起來,讀書不再是吊兒郎當,認真地不得了。
可惜池旭資質平庸,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考中秀才,最後隻好繼承家業,繼續從商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那時候的池萱,因為白天爹爹睡覺,哥哥上學,也變得沉默起來,經常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幹別的,就是單純的發呆。
池旭得知後,也曾去安慰過妹妹,反倒被妹妹安慰回來,知道妹妹沒事後,便也沒再管,因為他自己也很忙,每天讀書都要讀到半夜。
就是這個時間點,她遇到了程青禾。
那天清晨,發呆許久的池萱去了許久未踏足的書房。
想象著娘親在的時候,帶著自己一起畫畫練字的場景,池萱差點哭出來。
隨手翻開了一本書,書中掉出了一頁小紙片,池萱撿起來一看,赫然是娘親的字跡,這一刻,她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流下來。
哭了好久好久,她決定出門走走。
漫無目的地走到她常去的那個很少有人的河邊,池萱看到了一個少年。
她沒有理會,而是找了一塊石頭坐下,望著河水無聲流淚。
少年自然發現了這個在哭的小家夥,便走上前去,一臉關切地問:“小姑娘,你怎麼了?”
池萱撇了一眼少年的衣角,便將身子轉過去,繼續哭泣。
雖然碰了一鼻子灰,但少年還是繼續說:“小姑娘,別難過了,人活一世,總要麵對一些自己難以麵對的,但你要相信,不管遇到什麼,總會有過去的一天,而且,這個世間,還有很多美好的事,隻有活著才能看見哦!”
池萱自然能聽出少年的言外之意,煩躁地轉過頭,瞪了一眼少年,“你好煩啊你!我沒有想不開!你不用安慰我!”
少年趕緊道:“好的好的,你沒事就行。”
說完,便走回剛才的位置,繼續看書。
經過這一打岔,池萱沒了剛才那種悲痛欲絕的情緒,想到自己剛才的語氣,便走到少年身旁,抱歉地說:“我剛才的語氣太差了,不好意思。”
少年抬起頭,露出和煦的笑容,道:“這有什麼的,每個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可以理解,現在心情好點了嗎?”
看著少年的笑容,池萱有些呆愣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