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四寶說打開金庫門很容易,顯然在撒謊。剛才他的手下打來電話說的可是猶太佬明說,彙豐那扇門是打不開的。
杜衡有些怨恨和憐憫,在她與秦川複雜的關係裏,秦川一直如同一個冤大頭一樣付出,自己對他愛搭不理,雖然一起搞仙人跳秦川也從中分錢,但是涉及到日本人的事情,原本按他的德行是應該置身事外的。但是他確實也做了不少事情。
“老弟,有件事我一直不清楚,你是怎麼知道猶太佬在虹口猶太教堂附近的?江行舟昨天夜裏剛跑掉,你不會碰巧知道他藏在哪兒吧?”
“我隻能告訴你,工部局1941年,統計過上海猶太人的行業和居住地點,我能查到這份報告。另外,我們的交易,不包括我告訴你我的全部消息來源。再者,做了這一票,你也得遠遠逃離上海。我告訴你我知道江行舟藏在哪兒,對你還有意義嗎?”秦川說道。
“嗬嗬嗬,有道理,有道理。好,我不問。”
“隻是我沒想到是彙豐,我覺得,我們可以考慮放棄。那裏距離四馬路巡捕房有多近,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自然知道,不過那裏有多少代管的海關黃金,你也是清楚的。去法華鎮北福星商行庫房,我們在那裏準備。你也來,一起參謀參謀,怎麼做這一票大的。。”
“我有言在先,我不參與行動。”
“當然,不過你對巡捕房最熟,怎麼進去,怎麼撤離,需要你指點一下。光提供一個鎖匠在哪兒就要分錢,未免……再者,你現在就想退出,已然晚了。如果我有一個弟兄被抓,他們也知道你參與其中。”
吳四寶遇到威脅道。
“行,我來,但是我隻能提供一些建議,不會參與行動。”
“放心,我們這裏也不缺你一個人手。我知道你愛惜羽毛,我一定讓你幹幹淨淨。不過我提醒你,你的警務暑幫辦怕是也做到頭了。這些天,我在速水顧問辦公室裏,看到了他們準備進租界的行動方案。估摸著租借也沒幾天了。”
“這個我知道,所以我也想弄一筆錢。”
“好,我等你,什麼時候能到?”
“法華鎮?我一個小時後到。”
“我等你。”
兩人掛了電話。
杜衡知道事情又麻煩了,而且麻煩大了。
“你這個朋友啊……”錢士祿歎息道。
“早上,他送我到家時說的那些話,當時覺得挺奇怪,沒想到,他有這個打算。”
“他早上說什麼了?”
“他提到了你,他說,他原以為自己很聰明,但是後來遇見了你。”
杜衡這麼一說倒是讓錢士祿有些出乎意料,也不知道該怎麼接。
“沒想到他成了叛徒。”杜衡說。
“不,他還不是叛徒。”錢士祿說,“因為他從來就沒有信仰,這樣的人談不上叛徒。”
“他這麼做,會讓我們的計劃功虧一簣。”
“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現在得搶時間,把他救出來。”
錢士祿話音未落,就聽到樓下汽車引擎聲響起。他和杜衡一起到窗口向下看,就看到一輛轎車疾馳而走。顯然,吳四寶已經去法華鎮了。
“我打電話攔住秦川?”
“不行,得讓他去掉進這個陷阱裏。”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他這個人,其實還有救,要救他,就非要讓他先受難。”
“你覺得他有救?”
杜衡也是不解。錢士祿似乎一直挺看不起秦川這種無信仰,無立場隻知道錢的人,但是這會兒卻又說他有救。
“剛才電話裏,他說想要撈最後一筆錢。但是沒有出賣江行舟,也沒有出賣你。他不想參與抗日,但是又被裹挾其中。他這個人,是這個時代的無奈。也許可以醒過來。”
“我真的搞不懂你,到底怎麼想的,你不是一直覺得他沒原則,很危險?”
“所以,我要他被吳四寶這個漢奸算計一次,讓真實的世界教育他。免得他以為,可以放棄立場,遊離在曆史之外,沒有一個人可以逃避曆史使命。”
“說說計劃?”
“來不及製定計劃了,我們先去。一邊找機會,一邊想計劃。現在淩晨一點。他兩點會到那兒,然後一定會被吳四寶扣住。我們再設法把他和鎖匠一起救出來。”
“我們不知道吳四寶在那裏有多少人?”
“從他這兩天收的贓車看,行動人數大概不超過8個。”
“四輛車,可以裝12個人啊。”
“我算了下,江海關的黃金數量,他應該會留下一些餘地,不會坐滿。當然不管有幾個人,都不成問題,我們能從狄思威路龍潭虎穴裏救出江行舟,這幾個流氓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