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路明是小胖子,並不是什麼嘲諷貶低,那家夥確實旁的有點嚇人,才十三歲,體重就已經高達一百公斤,整個人胖的連五官都沒辦法清晰分辨。
過度肥胖帶來的不止是外貌的變化,還有身體素質上的。
同齡人跑跑跳跳,打鬧玩耍時,路明卻行動緩慢,一步三喘,無論如何也跟不上節奏,或者沒玩兩分鍾就要坐下來休息,本就是新近搬來的路明,就越發的不合群了,基本沒什麼人願意和對方一起玩。
除了荼九。
那時候他正在青春期,因為愛好和性別的衝突處於迷茫之中,不太願意和同齡的男生女生接觸。
反而更願意和沉默的,同樣不合群的路明相處。
但說是相處,其實時間也有限,撇除上學,寫作業,配合媽媽躲去外婆家換裙子的時間,兩人一個星期能見一麵,坐在一起吃點零食、聊會天都算見得勤了。
而這有限的相處,也在他十二歲生日那天戛然而止。
那天本該出差的爸爸為了給他過生日提前回來,可卻沒有和媽媽打招呼,以至於一進門就撞見了一身公主裙的他。
說是火山爆發也不為過。
當天所有的鄰居,大概都藏在門後偷偷摸摸的八卦吧?
八卦門口扔了滿地的裙子,那對爭吵不休的夫妻,那個喜歡穿裙子的男孩,以及最後,帶著他一起跳出窗子的母親……
他們母子倆出院後,爸爸在流言蜚語中辭去了工作,帶著他們來到了現在的城市。
說來可笑,那份不惜讓媽媽流產五個女孩也要保下的工作,辭去時卻又那麼可笑而輕易。
荼九對這個城市的印象其實並不好。
自從他來到這裏,麵對的是仿佛報複一般,會故意在爸爸麵前,把他打扮成女孩,如果他有半分抗拒,就會歇斯底裏的尖叫發瘋的媽媽。
是爸爸每當看見他穿裙子,就會暴怒至極,恨不得殺了他的目光,是拎著他怒罵時,用力到幾乎窒息的力道。
是僵持凝滯,非必要沒有人會對他多說一句話的家庭關係。
偏偏日子這麼不死不活的過著,父母卻半句不提分開。
這種生活過了六年,他本以為能夠借著高考的時機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家庭,可爸爸卻擅自改了他的誌願。
“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頭發斑白的男人神情嚴厲冷漠,沒有半點歉意:“像你這種不男不女的人,就別去其他的城市丟我的臉!”
“老老實實在家呆著!”
那個他稱呼爸爸的人這麼說。
“小九,不離開也好。”眉梢眼角帶著歲月刻痕的女人溫柔淺笑:“你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媽媽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