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少爺開口說話了。”一個一身翠綠衣衫的小丫環從外麵跑了進來,衝著病臥在床上的主母興奮地報著這個好消息。
“什麼?琢兒能說話了?”病床上的夫人頗有點震驚。掙紮著,坐了起來。
“嗯。”小丫環地點了點頭,“那道爺在少爺頭上拍了兩下,念了幾句咒,少爺就開口說話了。現在,少爺正和老爺在前廳陪那個道爺呢。”
“真的?”夫人明顯是又驚又喜,還是有點不相信,不過,見那丫鬟還在認真地點頭,應該是假不了了。旋即,她也很興奮了,有些掙紮著想要起來。
“小蓮,快,快扶我去看看。”
“夫人,您別忙。老爺說了,讓您先躺著;一會兒,安頓好道爺,就帶少爺來看您呢。”丫環小蓮很乖巧,一邊扶著夫人,一邊勸道。
夫人一想也是,兒子不是馬上就可以到跟前來了嗎。就靠在床上,和小蓮聊起這件事來,慢慢地等著兒子前來叫“媽”。這一聲,她已經等了九年了。
這一幕,發生在明.洪武二十年,重陽日,安慶府一個大戶人家.主人家上官南,是隨洪武皇帝打過天下的老軍。十五年前,隨曹國公李文忠的大軍孤軍橫掃漠北之後,就因傷退了伍。因軍階隻到百戶一級,沒有什麼恩賞。倒是以前立軍功時掙下了些戰利品和封賞,加上退伍時,朝廷又發了一筆撫恤金,倒也頗積了些銀錢。後來,他就用這些錢,在家鄉安慶府置了套宅子,又在鄉裏買了些地,過起了安適的鄉紳生活。
因為天下初定,田地比較便宜。所以,上官南這個小財主,倒也還頗有幾傾良田。十二年前,他又經人介紹,娶了城裏姚家藥鋪的獨生女兒,成了家。四十來歲的cuda男人娶十幾歲的良家閨女,上官南很知足。所以,夫妻倆一直很恩愛。
九年前,重陽那日,姚氏終於生了個孩兒,是個兒子。一家人高興得不得了,老來得子,上官南真是老淚縱橫了。沒想到,這個兒子從一生下來,就沒有哭過,不能說話。一直長到五歲,還是那樣。於是,這一家子也頗有點心焦了。
這幾年,姚氏看兒子這樣,也暗暗自怨自艾,就想給丈夫再生幾個好孩子。沒想到,這四年,三次小產,最後一次,小孩生下來就夭折了。姚氏是又痛又傷,一下就病倒了半年多。上官南看夫人這樣,也很是痛惜,直說算了,命中注定,不想再要孩子了。姚氏卻一定要張羅著給丈夫納一個妾,好生養一個好孩子。
眼看兒子九歲生日到了,家裏卻沒有什麼慶生的興頭;還在張羅納妾的事。沒想到,琢兒生日這天下午,家裏突然來了個道士,而且,還是自己上門的。
上官南半生都在戰場上,對佛道這些事,基本不感興趣;而且,洪武初年起,朝廷為了鼓勵農耕,對這些遊方的閑散之人很是限製;所以,上官南就想簡單地把這道士給打發走算了。
倒是這道士很氣定神閑的一句話,卻把上官南給定住了。“貴府的小少爺,也不是不能說話,隻是,他的靈光尚未能開。在下有一法,可以開這道靈光。”
上官南再看這個道士,麵目清矍,形容淡定,頗有幾分出塵之姿,好像有些道行。他知道自家兒子不能說話,倒也不稀奇,一打聽就可知道了;不過,他能這樣大剌剌地上門言明,看來的確是有點門道;再加上這事也的確是上官府上的一塊心病。上官南不覺也信服了,於是,就想把兒子牽了出來,好給道士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