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跌落在地上的破裂,同熱水滴落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雅兒不覺渾身發冷。
“三小姐,饒了奴才吧,奴才知道錯了!”雅兒愣了好一會兒,終於想起來認錯。
雅兒年歲不大,平日裏也是因為辛染好欺負才膽子大了。
辛染今兒這麼雷霆一擊,倒是給雅兒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震懾。
“滾出去!”辛染不喜歡說話說第二遍。
雅兒哪裏知道眼前這幅軀殼已經換了個人,陰森的語調令雅兒愈發用力磕頭求饒。
真是愚蠢,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辛染的心裏從來沒有憐惜二字。
剛走到辛染屋前的白姨娘聽到女兒的聲音,雙手緊張的揉搓著。她的染兒,她的染兒沒有死!染兒,終於熬過去了!
白姨娘容貌溫婉,看起來是個十足的江南碧玉女人。但是,若是憑著相貌就定了白姨娘的性子,那可就錯了。
白姨娘內裏潑辣十足,禮儀詩書從不是白姨娘一個婢子出身能學習的。反正美人嬌嗔,自有一番風情。
辛染是白姨娘的小女兒,而這場病則是被辛染的親姐姐辛臻雅所害。
辛臻雅自幼被養在國公夫人陳氏膝下,全然瞧不起生母和幼妹。
辛染病重,便是因為辛臻雅見不得小雅和自己名字重疊,爭執之間生生的將幼妹推入湖水之中。
寒冬臘月,辛染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女孩兒,浸在湖裏那麼久,能保住一條命已經是阿彌陀佛。
偏生因為辛臻雅的作亂,辛國公將原本打算請的禦醫,換成了京城隨意一個大夫。
辛染的命保住了,病卻是更重了。
“姨娘的心肝寶貝兒啊,你終於是醒了。你那個姐姐真是個狠心的,居然這般對你。”白姨娘眼淚汪汪的摟著辛染哭個不停。
辛染從未被人這般親熱的抱過,即便是曾經的心上人洛洹。
微微翹著嘴唇,辛染別扭的埋在白姨娘懷裏:“娘親,她不是我的姐姐。我沒有想要害死我的姐姐。她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我沉在湖裏啊。娘親,咱們不要辛臻雅,好不好?娘親隻有我一個女兒,好不好?”
辛染字字恨意不淺,白姨娘沉默了一會兒後,點點頭。
“好寶貝兒,可不許叫我娘親。這一病,你怎麼能忘了規矩?到時候若是說錯了話,又被二小姐捉著你的錯處可怎麼辦?”白姨娘一個“二小姐”,明白告訴了辛染,她選擇的女兒是辛染。
從此辛臻雅和白姨娘,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
雅兒還跪在一邊,額頭滴著的血蔓延到眼睛,看著十分嚇人。
被主子趕出去的奴才,有幾個能再攀高枝的?
雅兒被分配到辛染的屋裏,本就擺明了雅兒在國公府裏是沒有後盾的。
雅兒膝行著抱住白姨娘大腿,大哭不止。
白姨娘的溫柔隻給了兩個人,一個是辛國公,一個是辛染。
雅兒哪怕懸梁自盡在白姨娘麵前,白姨娘也隻會啐一口晦氣。
“別髒了我娘親的衣服。你現在出去還能保住一條命,否則!”辛染眼神冷冽,平日裏唯一值得稱讚的黑色瞳孔,仿佛九淵地獄一般。
雅兒知道辛染這是要來真的了。揀起碎瓷渣子,雅兒踉蹌的跑了出去。
辛染陰狠的表現,並沒有讓白姨娘覺得怪異。在本質上,之前的辛染和現在的辛染骨子裏都是陰森的。
唯一區別的是,前者懦弱無能,後者狠戾霸道。
“娘親,我累了。”辛染喜歡眼前這個女人,所以不介意說話親昵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