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淺殤,心醉不過你,年少模樣。
你是誰的夢裏少年,憑空撕扯記憶裏一片蒼涼,讓我哀也張狂,淚也芬芳,萬劫不複,依然相信地久天長。
——題記
五月一,黃金周第一天,西鹹國際機場人來人往,接送親友的,出門旅行的,多數人臉上帶著欣喜,夏言歌哭喪著臉在T2航站樓前停好車,拿好了接機牌,帶著上墳一般的心情去尋找那個國際航班出口。
聲明一下,她不是導遊,所以在這種日子裏應了公司那個惡霸總經理仲睿哲的召喚來接人,絕對屬於法定節假日加班——那微薄的加班費也安慰不了她。
想起仲睿哲,夏言歌不由得在西安初夏已經三十多度的天空下打了個寒顫,她到現在也忘不了當她和閨蜜在星巴克醞釀著去購物的時候,仲睿哲一通電話飆過來,語氣就像是在捉奸的老公,那麼怪異的言辭還咆哮得理直氣壯——
“夏言歌你在哪裏鬼混呢?給我滾回公司來!”
她驚魂未定地理了一下思緒,然後明明沒有說錯什麼卻顯得怯生生:“仲總,今天不是公休麼......”
“你昨天不是說你認識那個叫做譚星的藝人嗎?他今天飛機到西安,你去接機,你要想辦法把他給簽下來,我昨天就和你說過了吧?!”
看來仲睿哲是真的著急,不然也不會句句都恨不得用咆哮體。要是擱在平時,他連個語氣助詞都舍不得用,夏言歌覺得自己的氣場幾乎已經薄弱到要被風吹走,她說:“可是仲總,我昨天就說過了啊,這個人我簽不下來。”
“好歹你還是個認識他的人,你去總比別人有優勢吧?夏言歌,你在公司這麼多年了,連換燈泡扛梯子的活兒你都沒有皺過眉頭,現在怎麼被老同學嚇到了?!反正這事兒我已經指定你了,今天司機休假,你快點回公司取車,自己開車去接機,我這就把航班信息發給你。”
說罷,那邊利索地掛掉了電話,夏言歌欲哭無淚,沒錯,她是換過燈泡扛過梯子沒有錯,那是因為她可沒有給燈泡或者梯子寫過情書還石沉大海啊!
夏言歌可以發誓,如果在十三年前她知道寫信給譚星會是那樣的結果她絕對不會手賤。
十三年前,在夏言歌十六歲的一個夜晚,她尋思著自己正處在花季,是不是也該做點兒花季少女做的,瘋狂的事。於是她寫下了那封信,她生命中第一封也是唯一的一封情書——遺憾的是,因為是心血來潮,她居然是寫在英語本上麵的,還有不合襯的四線格打底。然後她近乎虔誠地在末尾署名的地方一筆一劃認真地寫下了“夏言歌”三個字。
那封信被夾在她從譚星那裏借過來的一本紀伯倫的《先知》裏麵,還書的時候一並還給了他,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時候的譚星還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小正太一枚,唇紅齒白生得一臉禍害少女的妖孽相,一個高中的女生有一半兒都在心底念叨他,所以可見,那時候的夏言歌還是很自不量力的。
***
十三年過去了,譚星的粉絲隊伍由一個小高中的小女孩兒們擴展到了全國所有初高中還有大學的小女孩兒們,加上一堆白領和少婦。
而夏言歌的進步也很大,她由一個隻會寫完情書悄悄夾在對方書裏麵的悶騷小女孩兒成功地進化為高齡二十九成天被家裏逼婚卻還沒有男朋友,總是在見到條件太好的男人就懷疑對方是同性戀的腐女一枚。
綜上所述,高中畢業以後兩人都在社會主義的大道上大步向前走,雖然他們的生活自高中畢業以後便再也沒有任何交集,可譚星這家夥的消息還是時不時從身邊的朋友們或者同事那裏傳到夏言歌這裏來。
比如他拍的某某電視劇一下子就上了收視排行榜第一了。
比如他接拍了某國際品牌的代言,廣告費多少個零了。
比如他和某個女模特深夜還在台灣的夜店流連了。
再比如,他和台灣那家經紀公司的合約到期,他在新聞發布會上說想要回到內地發展了——那天,就是藝人部門的總監看到了這個消息,然後在公司一大夥人一起吃火鍋的時候,說如果可以簽下這個人就好了。
夏言歌估摸著,她當時一定是香檳喝的有點多,不然也不至於一個不留心就樂嗬嗬地蹦出這麼一句:“你說譚星啊,那小子我認識,高中同學。”
然後藝人部門的總監就兩眼放光地拉緊了她的手,眼神殷切,就像被侵占的根據地人民看到解放軍同誌一樣。
她是在經紀公司沒有錯,不過唱歌拍電影基本上都沒有她什麼事兒——她就是個小小的行政助理。
行政助理是個活動崗,哪兒有活哪兒有夏言歌,她客串過藝人助理,人事助理,IT,水管維修工.....等等等等,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公司那幫嬌弱的女藝人都叫她變形金剛,而男生們,順著她的名字,管她叫做“夏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