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的,君玉那樣舍不得她,如果君玉好好的,一定會陪在她的身邊的,但是醒來的時候,君玉不在……
他不在,就說明,她的血沒能救得了他,君玉他已經……
想著想著,淚水越發洶湧,一滴一滴翻滾出來,模糊了整個世界。
冷清塵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掀翻了被子,就往外跑了去。
她一襲白色的單衣,烏發零亂,就像瘋子一般衝了出來,然而,心痛已經蔓延了全身,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
外麵的世界,開始下雪了。
雪花一片一片墜落凡塵,壓了枝,覆蓋了皇宮中的紅牆青瓦,四處皆是白茫茫的,淒清,寒涼。
冷清塵麵容憔悴,瘦削,赤著腳立在雪中,寒風席卷著她純白的單衣,獵獵作響。
“君玉……”
“君玉!”
她撕心裂肺地呐喊,聲音落在茫茫白雪中,無情地淹沒了。
此生,她該是再也見不到君玉了吧……
她那麼愛君玉,但是造化弄人,她永遠也不可能和君玉在一起了。
卻在這時,一個強壯堅實的臂膀,從身後一把將冷清塵攬在懷中。
那男子足足比冷清塵高出一頭,他努力地低頭頷首,臉頰才勉強貼上她的。
他氣息溫暖,將冷清塵包容在懷中,瞬間,冷清塵那一顆比冰雪還寒涼的心,漸漸回暖。
“啪嗒!”一滴清淚落在雪裏,她微微地回轉過頭來,見著一張熟識而英朗的麵龐。
這張臉她昭思暮念,就算是失血過多昏迷了,也時常會出現在她的夢裏。
男子的目光恍若陽光燦爛,淺淺一笑,足以融化整座皇城的冰雪。
君玉……
君玉的毒解了,他又能健健康康地站在冷清塵的麵前了。
冷清塵的嘴唇有幾分扭曲,淚水不受控製地就落了下來,她踮起腳尖,雙手環住了君玉的脖子,一頭紮進了君玉的懷裏。
“夫君……”
“好想你,夫君……”
君玉緊緊地擁著她,一下子就把她提了起來,將她與雪地裏的寒涼隔離開。
“我也好想念我的塵兒……”
一聲塵兒,包含了數不盡的深愛……
君玉解了毒,身子骨也漸漸恢複了。
這小半個月以來,他一直在等待冷清塵醒過來,每天更是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就算是晚上睡覺,也要坐在榻前,癡癡地望著她。
“你跑哪去了?”
冷清塵在他的肩上捶了一下,她醒過來第一眼沒看見君玉,心裏一下子就空蕩蕩的,再也生無可戀了。
既然說他寸步不離地守著她,那麼,她剛剛醒過來的時候,他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沒……沒……”
君玉的話語卻支支吾吾,剛巧,羅海煙倚在門邊,看著兩個人。
君玉連忙衝著她使了個眼色,羅海煙心領神會,就慌忙地擋住冷清塵看過來的視線,匆匆把什麼東西推到了裏間兒去了。
冷清塵微微蹙眉,這兩個人神經兮兮的,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究竟是什麼?還不讓我看!”
“沒什麼的!”
君玉連忙否認,“走吧,去換一件得體的衣裳!梅菜今天要走了,他希望你能給他踐行!”
“沒意思?他要去哪?”
梅雨熙是冷清塵的好朋友,無論君玉瞞了她什麼事情,都沒有梅雨熙重要!冷清塵的注意力立刻轉移到梅雨熙的身上來。
“蜀立。”
君玉沉沉地歎息了一聲,也是十分舍不得梅雨熙的。
君玉好不容易當了皇帝,可以給梅雨熙一個統兵大都督的地位,給他大同國最重的兵權,但是萬萬想不到,梅雨熙隻肯與他共患難,卻不會與他同享福。
他不要權勢,也不要金錢,隻願去蜀立替君玉守著邊疆,守著大同國的大好河山。
很快,冷清塵換了一身幹淨的襦裙,就隨著君玉自丹鳳門出了城。
城外,君唐君博越宓他們都在,大家共同來給梅雨熙送行,眼裏皆是流露出不舍。
“梅菜!怎麼想的,咱們兄弟在一起不好嗎?為什麼非要走呢?”
越宓勸說道。
君唐也說:“是啊,梅菜!小小的蜀立,派誰去守不好?你就留在京城,做你的統兵大都督,做君玉的左右手,不好嗎?”
梅雨熙淺淺一笑,道:“我帶兵征戰了十幾年,好不容易君玉當皇帝了,我可要去躲躲清閑了!”
“但是,皇上有事要叫我,我也會隨時快馬加鞭趕回來!”
他忠肝義膽,永遠為君玉所用。
這時,君玉拉著冷清塵的手,也匆匆趕來了。
“梅菜,不走行不行?”
君玉舍不得他走。
“皇上莫不是要強人所難嗎?”
梅雨熙憨憨一笑,算作是謝絕了君玉的挽留。
說著,他走到兩個人的麵前來,癡癡地凝望著冷清塵。
他最心愛的女子,此生,再見她的機會,隻怕屈指可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