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舒展了冰肌玉骨,紛紛揚揚,不多時,英親王府的大院就鋪上了一層道不盡寒涼的純淨。
冷清塵筆直地跪在桐遠閣門外,絕望肆無忌憚地蔓延,逐漸壓垮了她脆弱的心房。
“讓她跪!誰也不許管!”一聲令下,下人們紛紛散了場。
離淵闊步出門來,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麵前。
“本王不過是納個妾!難道還要你冷清塵同意嗎?更何況這人還是你的嫡姐,你區區庶女做了王妃,又有何委屈的?”
相戀的時候,他說冷清塵比他的生命還重要,他說她會是他永遠的唯一。
如今有了新歡,他卻說,她身份低微,不該覺得委屈。
離淵沉沉地歎息了一聲,又道:“本王曾經多疼愛你!但是你冷清塵可對得起本王嗎?入府八年,連個孩子也沒有!本王再不納妾,豈不是絕了後!”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冷清塵念誦道,“王爺可曾記得你我的山盟海誓?”
一滴清淚自眼角滑落,她淺淺一笑。
“嗬嗬,記得又有何用,結局還不是背叛!既然王爺有違此誓,不如今日,你我就此相決絕。”
說時,冷清塵伸手將頭上的發帶扯下,如瀑的烏發垂腰散落,不再為他挽發,就代表著結發夫妻緣分已盡。從此各奔東西、一拍兩散。
“求王爺賜臣妾一紙休書!”
離淵生硬地捏住她的下巴,狠道:“想走?你是我英親王的女人!一輩子都隻許待在英親王府裏!”
莫離是冷清塵的貼身婢女,不禁被離淵的神情嚇到。
她哽咽著勸說:“王妃,您又何苦折磨自己,也為難王爺,夫妻在一處才是最大的福分,您就跟王爺服個軟!別再跪了,會落下病根兒的!”
說時,連忙將貂絨鬥篷搭在冷清塵的肩上,她跪了一天,又穿著單薄,必然要受了涼的。
冷清塵麵色蒼白,水杏一樣的美眸早已流幹了淚,纖手推拒了鬥篷。
鄭重地糾正說:“莫離是我的陪嫁丫頭,當喚我小姐,冷清塵當不起英親王府的王妃!”
她淺淺一笑,對上離淵淩厲的眼眸,“王爺是高高在上,可是卻背信棄義!我是卑微的庶女,庶女又怎麼了?隻要是好女,就絕不與她人共侍一夫!”
“啪!”一個耳光扇在她雪白的麵頰上。
“雁兒她是你的嫡姐!你沒有孩子!她卻有!她的孩子同樣是你的血脈!你卻為何咄咄逼人?”
說時,離淵強自拽住冷清塵的手腕,狠狠地將腕上的雕鳳玉鐲舉到她的眼前,又將自己的雕龍玉佩湊上前來。
“你我的定情信物,都是你姐姐給的!她祝福我們!她多大度!可是你呢,卻不許她入府!她挺著個大肚子漂泊在外,你倒是要她怎麼做人!”
冷清塵捂著紅腫的麵頰,一時心驚。
“你打我……”
離淵狠狠道:“我更後悔愛上你這麼個小肚雞腸不容人的庶女!”
冷清塵微微喘息,自嘲地笑了。
這就是她義無反顧愛的男子,他何等威風凜凜,他的背叛,竟然錯在冷清塵太過小肚雞腸。
這時,冷家的嫡女冷雪雁慢慢行來,見著冷清塵挨了一耳光,不禁掩著麵,笑得諷刺。
“呦!六妹妹還在鬧呢!就這樣容不下我們娘倆嗎?”
說著,她輕輕拂了拂日漸大起來的肚子。
“清塵不敢!”冷清塵淡淡回答,臉頰上的燒灼落在心裏,心裏是揉碎了一樣疼。
“清塵出府去,四姐姐就是王妃!清塵怎敢容不下四姐姐呢?”
冷雪雁的眼睛軲轆軲轆轉了兩圈,想不到冷清塵甘願退讓,王妃的寶座這麼快就到手了!
突然,她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哭嚎起來。
“王爺!塵兒是無論如何也容不下我和孩子的!嗚嗚!雁兒留在府上,遲早也會遭了她的害!”
“你若是真想留這個生不出孩子的冷清塵,那雁兒走就是了!從此你我老死不相往來!”
離淵心疼不已,連連上前攙扶,“雁兒快起來!地上涼,可別傷著了你和孩子!”
莫離杵在一邊,淚水簌簌而落,“嗚嗚……她怕涼,我家小姐就不怕涼了嗎?小姐已經跪了一天了,王爺真是半點情分都不講……”
“莫離哭什麼?你家小姐是習武之人,不怕涼!更何況,地上再涼,也比不上心裏涼!”
卻不待話說完,“夠了!”一聲大喝,離淵狠狠地瞪了冷清塵主仆二人一眼。
道:“冷清塵!本王就是平日太溺愛你!你才這麼無法無天!待雁兒入了府,你若是敢有一個陷害她的念頭,信不信本王殺了你!”
說時,拂袖轉身,扶著冷雪雁慢慢往溫暖的桐遠閣走。
冷雪雁微微側目,拋給冷清塵一個諷刺的微笑。
想跟她冷雪雁鬥,你冷清塵再修煉一千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