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入獄(2 / 3)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敲桶的聲音打破了牢房裏的靜寂,接著傳來幾聲嘶啞的聲音:開飯了,開飯了。

聽見開飯的聲音,死沉沉的牢房頓時蘇醒過來,腳鐐聲、拍打牢房的柵欄聲,亂成一團。雲深沒有動,隻是仰著身體向外看,一隻隻黑手從柵欄處伸出來,焦急地抓撓著。鐵桶、鐵勺、敲桶聲、吆喝的開飯聲等等,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雲深突然有種奇異的想法,覺得自己是一口圈養在豬圈的豬。產生這種念頭,一天沒有吃飯的他沒有一點食欲了。

鐵桶在雲深的牢房柵欄處隻是短暫的停留,隨後就被人拎走了。沒有人會關心一個犯人吃不吃,有的隻是謾罵、喝斥,警告那些饑腸轆轆的犯人不許搶。

隨著嘈雜聲的結束,牢房又陷入了死寂。雲深望著牢房頂,漸漸地兩眼的上下眼皮打起架來,昏睡過去。

“提馬家屯的小鐵匠!”傳來一喊聲!接著牢門被打開,兩個衙役如狼似虎地走進來,拉起雲深就走。

牢房不見陽光,沒有時間的概念。雲深迷迷糊糊地從拖動中醒來。他掙紮著想自己站起來,不被像一隻死狗似的被人拖著。可是剛一反抗,就有硬梆梆的腳踢過來。可是不管怎麼說,他見到了久違的陽光。

縣衙大堂到了,拖雲深的兩個衙役兩手一鬆,將雲深扔在堂口。緊接著,一聲驚堂木響,兩旁的衙役呼喝起來,有人喊道:“犯人跪下!跪下!”

到了大堂,說來也怪。第一次上堂打官司的雲深反而沒有一絲驚異害怕,穩穩地跪在那裏,環視了一下四周。縣官坐在自己對麵,身穿官服,頭戴圓帽。一張起皺的老臉,五十多歲的年紀,花白的胡子垂著,可是沒有什麼生氣。看到自己身後,雲深發現了從馬家屯趕來的鄉親們,八寶和他爹張秀才,自己的爹也來了,兩隻眼睛通紅,顯然是哭了一夜。

看到爹,雲深一陣絞痛,趕緊扭過頭去,跪在那裏一動不動了。

“下麵的犯人,姓名?”上麵的縣官又拍了一下驚堂木,問道。

“我姓郭,名雲深。”雲深抬起來,目視著前麵的長條案,回道。

“你可知罪?”縣官又問。

“黃小辮是我打傷的,我認罪。”雲深回道。

“小小年紀,到處滋事,實在可惡!來人,給我重責四十大板!押入重牢房,戴上腳鐐,監禁六年。”縣官對於雲深鬥毆的起因,黃小辮的受傷的程度等等一概不過問,直接就下了判決。

這時,郭鐵匠衝進大堂,口中呼喊冤枉。

縣官有氣無力地問道:“誰在喊冤?為何事喊冤?”

郭鐵匠跪在堂下,說道:“縣太老爺,我是郭雲深的父親。我兒子冤枉啊?”

“你兒子傷人,罪有應得。有什麼冤情可講?”縣官打了一個哈欠。

“我兒子傷人是實,可是我兒子是被帶無奈。黃小辮昨天早晨領著一批地痞流氓到我家的鐵匠鋪找茬兒,實在是他們恃強淩弱。我兒子迫不得已才跟他們打起來的。”郭鐵匠向上陳述,為兒子開脫罪名。

“你兒子可曾受傷?”縣官問道。

“沒有。”郭鐵匠如實回道。

“你兒子沒有受傷,可是當事人黃小辮等人卻被打傷。打傷人,就要受到處罰,這是天理,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的。”縣官說著又打起哈欠來,“左右,把喊冤的人給我轟下去。”

左右衙役聽命,上來兩個直接將郭鐵匠拖到下麵。郭鐵匠又哭又鬧,可是沒有一點辦法。

這時,周圍的鄉親們你一言我一語鬧開了。縣官拿起驚堂木來,重重地拍在桌上,喝道:“肅靜!肅靜!”

張八寶的爹張秀才站出來,走到堂下,向上深施一禮,說道:“大人,郭雲深傷人,實乃誤傷。況且黃小辮為非鄉裏,無惡不作,他意圖霸占鄉鄰宅地,郭雲深路見不平,及時製止。而黃小辮不思自己過錯,又率眾地痞到郭記鐵匠鋪尋釁滋事,最終雙方言語不和,才爭鬥起來。這是我們鄉鄰的請願書,請縣官大人明察。”說著,遞上一張白紙。上麵印有許多人的手印,請求擔保雲深無罪釋放。

這位縣大老爺哪裏聽張秀才在下麵陳詞,他的煙癮犯了,正渾身沒有力氣,鼻子、眼睛抽搐到一塊兒了。他命令師爺將請願書拿過來,看也不看,說道:“你一個落第秀才,不好好在家讀書,摻和什麼打架鬥毆!左右,將他也轟出去。”說完,也不管下麵喊叫,雙袖一甩,退堂下去抽大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