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解惑(1 / 3)

雲深三更半夜回家,悄無聲息地來到自己的床上。他為了練武,找了一個理由跟父親分開睡了,他睡西屋,那裏支了一張木板床。

郭鐵匠這時早就睡著了,鼾聲大作。人上了歲數,再加上一天到晚忙鋪子生意,往往睡得比較早。

躺在床上的雲深,沒有什麼睡意,思維還相當活躍起,還沉浸師父一拳碎石板的情景中。不知過了多久,他的上下眼皮漸漸打起架來,人也迷糊了過去。睡夢中,一個人氣勢洶洶走過來,朝著他的胸口打來一拳。雲深不慌不忙,左手抬起一個翻轉,迎住對方的拳勢,右手順勢一個炮拳。那人也躲閃不急,倒在地上,痛苦掙紮。

郭鐵匠本來睡得正香,猛聽見“哢嚓”一聲,接著又“嘩啦”一聲,立刻醒了。醒了的第一件事是找他的木頭匣子——那是他的命,辛苦的血汗錢,不能讓賊偷走了。匣子還在,動靜也沒了。這是怎麼回事兒?他光著身子、赤著腳,點燃油燈,手中抱著匣子來到西屋。這才發現,兒子睡的木床腿斷了,整個床都塌下來,兒子滾在地上正睡得四爺八叉的。

“狗日的,起來!”郭鐵匠氣得用光腳踢了兩下兒子,叫他起來。

雲深迷迷糊糊地睜開了,油燈光讓他有點不自在,問:“爹,你這是幹什麼?都不讓人好好睡覺。”

郭鐵匠本來就有氣,聽兒子一說,氣更大了。“是我不讓你睡覺,還是你抽瘋,不讓我睡覺?起來看看!”說著,又用光腳踢兒子,這次力量有點大。

雲深完全清醒了,這才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再往床的方向看,哪裏還有床,四條床腿折了兩根,一張床板也翹起來,顯然中間也斷了。

“這床怎麼會塌呢?我怎麼會跑到地上睡呢?”雲深撓著頭自問。

“還能怎麼塌的?狗日的,一定是你睡覺不老實,在床上耍把式。”郭鐵匠罵著,“到我那屋睡吧,明天再修!”

雲深有點回憶起來了,好像自己做夢跟一個人打架,一拳打過去,然後便被老爹叫醒了。想明白了,他知道自己練功著了魔,反而不好意思地偷著樂了,乖乖地跟著老爹到那屋睡覺。

經過這一件事兒,郭鐵匠失眠了,抱著錢匣子兩隻眼睛瞅屋頂到天明。

天剛擦亮,兒子雲深起身,給師父買油餅。

“起這麼早什麼去?”郭鐵匠問,他似乎感覺到兒子近一段時間來不睡懶著了。

“爹,我去鍛煉一下身體,馬上就回來!你再睡一會兒。”說著,雲深便出雲了。

郭鐵匠又躺了一會兒,實在沒有意思,便爬起身生爐火、做飯。

這時,雲深臉上紅撲撲地趕來,搶過爹手中的活兒,忙活起來。

時間不長,鐵匠鋪的叮當聲又響起來。

太陽暖烘烘的,照得人有點懶意。這時,老菜頭挑著菜筐走過來。他對著正敲小錘的郭鐵匠說:“郭鐵匠,你今天怎麼啦?我打老遠就聽見這錘音跟往常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我怎麼聽不出來。”郭鐵匠翻著眼睛問。

“你今天這錘音有點底氣不足,好像沒有睡醒是的。”老菜頭嘿嘿地笑。

被對方一話中的,郭鐵匠吃驚地停住了小錘,心想:這老菜頭他媽的神了,這錘音也能吃出來差別?心裏是這樣想的,嘴上卻不老實承認:“你別瞎猜了,我吃得飽,睡得香。”

老菜頭也不爭辯,自挑著菜擔走了。

雲深每次見師父老菜頭過來,總會比較尷尬,直麵稱呼“師父”不好,一是怕老爹知道了,不再讓自己練武,二是老菜頭也不讓。隻得像個犯錯的孩子,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算是行禮。

郭鐵匠望著老菜頭遠去的背影,回想起那次老菜頭被小車撞的事件,口裏喃喃地說:“這老菜頭,真不簡單!”

打鐵的打鐵,賣菜的賣菜。日子一天天的過,今天就能知道明天的事兒,一切都按部就班。就這樣,雲深跟著師父一直在破廟裏練了兩年五行拳。而這兩年,老菜頭也不再教別的,隻是站在旁邊,指點徒弟哪兒架勢不正,哪兒勁道不對。

一天晚上,師徒倆從破廟裏往回走。老菜頭又從腰裏掏出兩個銅板來,告訴雲深,明天早上不要雲李家莊買油餅了,去趙家堡買肉火燒,一定要剛出鍋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