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玄武葉從夢中驚醒,用力將被子踢開,麵前是冰冷的天花板。木製的房頂,以及上麵落滿灰塵的橫梁,窗子關的很嚴,空氣之中依舊彌漫著昨晚晚飯的氣味,壁爐裏的木柴已經變成了灰燼,冰涼如雪般得靜靜躺在那裏。
玄武葉渾身大汗淋漓,大口的深呼吸,重複了三次,並且盡可能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呆呆的坐在床上,緊貼在身上的內衣已經被汗水浸透。
“又做了同樣的夢。”玄武葉喃喃的自言自語道。
最近不停在做同樣的一個夢,夢中自己總能看見一雙恐怖的眼神,在冰冷的洞穴之中,沒有光,無法看見周遭究竟是哪裏。唯一明顯的便是那雙恐怖的瞳仁,那雙深邃的藍色,好像要將自己吞噬,而且無法逃避,是被什麼所束縛著。身體有被撕碎的感覺,燃燒著的火舌纏繞著自己……
玄武葉用力的揉了揉雙眼,不敢再去回想自己的夢。正在此時,一位老者推門而入,他身著月白色的混沌法袍,長長的衣襟,寬大的袖口,手中的混沌魔杖,在他的手中熠熠生輝,閃爍著深邃的藍,仿佛破天的明星般明亮。
“你醒了?”老者問道。
玄武葉輕輕地點了點頭,目光迷離的衝床邊的窗戶外望了望,涔涔的陽光透過已落滿灰塵窗戶,照射在玄武葉的臉頰上,耳邊的秀發隨著時而間斷的微風而舞。
他歎了口氣,轉身從床上下來,穿上掛在牆上的淺藍色混沌法袍,老者緩緩地走過來,坐在他麵前圓桌旁的椅子上,桌上散落著諸多羊皮卷,一盞燃盡的油燈,以及一隻放在石硯中筆尖已經幹透的毛筆。
“又做了同樣的夢是麼?”老者淡淡的問道。
玄武葉依舊沒有回答,隻是在那裏默默的整理著自己的法袍和齊肩的秀發。
“昨晚又是很晚才睡的吧,”老者說著從袖口掏出一隻煙鬥,並用燭火術點著,看到玄武葉沒有回答的意思後,吸了口煙,長長地呼出,說:“還糾纏於自己的身世?”
“這又有什麼關係。”玄武葉冷冷的回答道。
“嗬嗬,你還是這樣,”老者笑道:“其實每個人都沒必要去知道自己來到這個世上的理由,僅僅是為了來到這個世界而生存至今,為了生存而生存。隻是因為我們沒有了信仰而已,生存就變得如此簡單而純粹。即便你知道你的身世,那你又能做什麼?如果你是侍神族,你又能做什麼呢?如果你是平民,你又能改變什麼呢?僅僅為自己而活,這就已經足夠了。”
“嗬嗬,”玄武葉笑道:“也許你是這樣想的,但是這並不是我的意願,我僅僅是想知道我的身世,我是從哪裏來的。我的記憶僅僅隻有和你在一起的這三年,之前我又是誰?我一點都不知道。現在的我就隻知道我是玄武葉,是您在茂密的玄武密林中收留的即將死亡的逃亡者,僅此而已。”玄武葉嘲笑般的笑了笑:“甚至我這個逃亡者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些什麼。”
玄武葉閉上眼,輕輕的低下頭,沉思了幾秒,然後回頭看著麵前悠閑的抽著煙的老者,說:“還有我這雙天眼!”
老者的眉頭微微一皺,將手中的煙鬥中的煙灰磕到地上,說:“我說過,你的天眼是你的身體與生俱來的能力,從遙遠的創世紀到今天,能夠擁有天眼的人,現在已經快絕跡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玄武葉說道:“是因為他們都是侍神族麼?難道說我也是?”
“我以為你早就知道,或許你認為侍神族是肮髒的種族,但是曾經他們也風光一時,光榮的侍奉神明的種族,難道不是最高尚的事情麼?”老者說道。
“但是他們所侍奉的是挑起戰爭的神明,這不是你說的麼?也許平民也有天眼,這不也是你說的麼?”玄武葉質問道。
“不是的,”老者緩緩地站起身,看著玄武葉,說:“也許事實並不像之前告訴你的那麼簡單,這樣隻不過是想讓你壓抑住你內心的憤怒而已,如果讓你知道了侍神族消亡的原因,我想你會接受不了。”
玄武葉說道:“我早就知道,侍奉神明的種族,擁有神明賜予的天賦異稟,被人稱之為‘戰爭的根源’,因此才會遭到屠殺,直至現在諸多侍神族慘遭滅族……”
“你早就知道了啊。”
“我隻是不願相信,肮髒的血統,令人厭惡的力量,無論到哪裏都要遮遮掩掩,就這樣過一生!”玄武葉衝著老者叫到。
“看來是應該換個地方讓。”老者望著窗外的陽光說道:“明天,我們要去混沌之都。”
然後便用一個時空轉換的法術,他腳下出現了個一米見方的圓形法陣,一束強烈的光將他環繞,並瞬間消失在玄武葉麵前。
“什麼?明天離開?暮雪,把話說清楚!”
玄武葉到庭院中,用院中的井水清洗著自己稍帶疲倦的臉龐。冰冷的井水,深深的刺進自己的心中,清風掠過,心中略顯清新,玄武葉抬起頭呼吸著來自密林中清新的空氣。由於附近隻有這件間屋,所以周遭格外清靜,時常都能聽得見樹林間鳥兒的啼鳴,遠處的玄北山直插雲霄,巍峨而肅穆,那便是所謂的神居之所。在山的對麵,穿過一片草原,便是龍虎峽穀,東西走向的大峽穀,將南邊的朱雀聖域與北邊的混冥戰國分開,而峽穀東方的盡頭,便是青龍部落,一隻由戰龍騎士組成的國家;西方的盡頭則是最為神秘的白虎密林,據說居住著當年創世紀時的白虎精靈,但是,直至今日,西方的白虎密林人就沒有被人發現過,也沒有人到過白虎密林,甚至有人說他們已經在創世紀末年的萬年大戰之中慘遭滅族的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