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眉頭一皺，心中升起一絲疑惑。
十八年前的故事雖然開始撥雲見霧地被一層層揭開了神秘的麵紗，可越是往下窺探，越發的讓人覺得那段過往之中隱藏著複雜曲折的秘密。
他從應城韓幼晴家中第一次聽到清黨之流，也是第一次得知自己的身份與敵人。
又在諸葛奇處首次聽到了如今燕王的輔佐重臣廖玄機，從得知他所作所為後，便已經隱約有了猜測，知道此人定然是日後他入燕京城的阻礙。
可未曾想到，再次聽到這個人的名字確實從娘親舊部的口中。
更令他瞠目結舌的是，這位如今在燕王身邊得勢的權臣居然曾是先王的授業恩師，也是最有可能間接或直接設計陷害死自己母親的罪魁禍首。
信息蜂擁而至，讓陸羽一時間不知從何處開始整理。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今的朝中重臣廖玄機是最有可能設計害死我娘的？”
羅子鳴走到近旁，在石桌處坐下，此時他哪裏還有屁股受傷難忍的模樣，這人春風得意的笑道。
“這我可說不得準，我說的也不過是當年有史可查的資料，不過神威將軍命隕關山之後，我那老爹的確數次上書朝中，言明當年關山一劫絕非神威將軍戰事不利導致，而是有心之人刻意圖謀不軌，結果就被廖玄機屢次發難，落得現在軍餉都得我爹自己籌的地步。”
陸羽心知羅子鳴自然不會在這種可以查驗的事情上誆騙他。
趙廷見羅子鳴態度友好，忍不住好奇問道。
“那照你這麼說，你既然知道陸羽的真實身份，又和那所謂的清黨還有廖玄機有仇，是不是意味著你其實有心幫助陸羽進京複仇？”
羅子鳴搖搖頭。
“你可別瞎揣測，對於我爹來說，瀾城是邊關，古音譯作攔字，自然需要有人守在這裏，背水軍的將士生來就是為了這座城而生的，護著的是身後兩州的無數百姓，
我爹他寧願死在瀾城城牆上，也不想為了你們那無聊的皇位鬥爭被射死在燕京的城牆腳下。你和瀾城比起來，還不足為題。”
陸羽也從未肖想過瀾城背水軍的將士衝殺進燕京為他複仇。
說白了，他是在應城的街巷裏廝混成長出來的地痞混混，散漫自由，樂天知命。
而不是那深宮大殿之中，接受著萬民朝拜，俯瞰世間的太子。
他想要進燕京的理由，其實不過是為了救下被帶去京城的陸姨。
而路上的人和事都在告訴他，他此行最大的阻礙，他的對手就是當年害死他的娘親姬鳳羽，還有舅舅姬鳳澤的罪魁禍首。
所以他才會選擇不斷地去了解對手，試圖了解當年發生的故事，探究其中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秘辛。
複仇，改朝換代，坐上王座從來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救下養育他十八年的陸姨，才是他最心心念念想要完成的事情。
所以他能理解羅子鳴的話，總有人會把責任和情感看得比那萬人之上的座位要重的。
但趙廷聽了卻不理解，他問道。
“那你們為什麼還攔住城外的難民，不讓他們進城？那些不都是你們背水軍要守護的兩州百姓？”
羅子鳴沉默半晌，才回答道。
“張憲來瀾城任職之前，我們雖然會為了防止難民入城破壞城內秩序，但也會讓他們暫時駐紮在背水軍軍營附近，為他們謀劃出路尋找生計的。”
“那為什麼後來不這麼做了？”
這次回答他的並不是羅子鳴，而是端著幾碟小菜從屋內走出的琦娘。
“因為背水軍後來連自己都養不活了，那些難民非但不念他們的負擔，還覺得背水軍克扣給他們的賑濟糧，有人借機鼓動那些難民，一把火燒了整座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