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會如何?”
陸完臉色不善,“若沈尚書回來,情況還沒有變化,我們隻能去死諫……嗨,這官愈發不好當了!”
……
……
沈溪的確快要回張家口堡了。
跟麗妃預料的不同,他就是按照既定行軍速度往張家口堡走,沒有處心積慮讓別人難堪。
朝廷既然已經安排好了迎接典禮,若他早回,典禮沒有準備好會折損皇帝的顏麵,若是回去晚了讓皇帝空等,旁人又會說他延誤軍機,總歸會說三道四,還不如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沈溪的想法異常簡單:“這一戰我已經盡量打好,甚至任性到把皇帝都耍了,朱厚照那小子一門心思禦駕親征,最後我怕他惹來麻煩,全靠自己把韃靼人解決了。雖然這一仗有驚無險,但戰後總不能再讓那小子折損顏麵,他現在舉辦凱旋慶典不就為了彰顯他千古明君的風采?”
“想要通過舉辦這樣一場規模盛大的慶典來彰顯你皇帝的威嚴,那我就順著你的意思,全當是在哄孩子……我的目的既然已經達到,若再處處忤逆皇帝的意思,那就會過早讓陛下產生猜忌。”
“我的目標,就是要當一個讓皇帝滿意且願意托付大權的文臣,隻要在確保朝局大體穩定的情況下,我可以什麼事情都聽他的。”
八月十三,沈溪距離張家口堡隻剩下不到二百裏路程,按照既定行程,這段路大概要走兩到三天,但現在沈溪卻決定緊趕一段路,在未來兩天時間內把這段路走完。
第三天下午正好趕上慶典,朱厚照有麵子,他這個出征主帥也算是對皇帝有了個交待。
如此一來,計劃回到張家口的時間就定在了八月十五下午,那天正好是中秋節,這個節日沈溪自己並不太看重,出征在外是否有節慶意義不大,不過對於普通將士來說卻是件好事,在佳節這天回到關塞內,可以徹底把心放回肚子裏,如此方方麵麵都可以滿意。
當晚,三軍紮營後,沈溪升帳議事時把這消息告知軍中將士。
雖然未來兩天路程會很趕,但看中軍大帳內諸多將領的意見,他們對此非常滿意,為了能在中秋節當天回去,就算暫時吃點兒苦頭也願意。
“沈大人,咱回到張家口後,當天有慶典是吧?那天朝廷是否會把犒賞發下來?”一名中層將領目光熱切地問道。
人是荊越的,因為荊越要留守第一線,所以隻能讓下屬來參加這次升帳議事。
胡嵩躍罵道:“既然人都回了關內,朝廷還能不發犒賞嗎?早晚的事情,何必急於一時?”
沈溪道:“哪天發犒賞,不是我能決定的,一切得看陛下的意思,不過這次回去我們至少能去麵聖,諸位的功勞,我會親自奏稟陛下,至於請求犒賞之事,我也會當麵跟陛下提及。”
雖然沈溪沒做出承諾,但他的話,還是讓在場將領非常振奮。
取得功勞,那是一種快意,但大明軍將都是職業軍人,一輩子都是軍戶,打仗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升官發財,獲取爵位,否則在戰場上拚死搏殺也就沒了意義。
沒有人是隻會白白付出的聖人。
胡嵩躍樂嗬嗬地說道:“能去麵聖,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別的都可以不在乎……哈哈。”
……
……
當天晚上,沈溪留圖魯勒圖在他的寢帳過夜。
床笫間沈溪仔細觀察圖魯勒圖的反應,就算這女人再堅強,平時又對他表現得如何不屑,但在私下相處時,依然會對他產生那種對強者的頂禮膜拜,每一次他都能感受到一種征服者的快感。
沈溪心想:“若是中原女子,她身上這種情緒必然會被人當作精神不正常,但或許正因為是草原人,她才會有這種既恨敵人,又甘心被強者征服的複雜情感。這本身就是草原兒女感情的基本常態。”
“再有兩天,就要到大明關塞了。”
春風數度,當一切都結束後,沈溪起身穿衣,隨口對圖魯勒圖說道。
沈溪雖然把圖魯勒圖看作是業已征服的女人,但他不會留圖魯勒圖在自己寢帳過夜,這種關係對他來說相當危險,說白了他是覆滅達延部的罪魁禍首,也就是圖魯勒圖的仇人。
熟睡時留一個仇人在身邊,就算沈溪對自己再自信,也不會做這麼愚蠢之事。
圖魯勒圖望著沈溪:“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讓我戴上枷鎖,從你的營帳離開後,就此失去地位?”
沈溪搖頭道:“你就像一隻翱翔在天空的飛鷹,焉可輕辱?我既然得到你,就不會刻意去貶低你……現在我給予你選擇的權力,是回去找你的父親,還是跟我一起到中原,安安心心做我的女人?”
圖魯勒圖望著沈溪,依然有些莫名其妙。
作為達延部的仇人,沈溪居然要縱虎歸山,讓她回去找自己的父親?
“你會放我走嗎?”
圖魯勒圖很驚訝,她覺得沈溪是在試探她。
沈溪道:“草原上的戰爭,本不該牽扯到你們女人和孩子身上,戰爭跟民族間的仇恨不同,戰爭終歸會有結果,但仇恨卻沒有。我不會把你當作戰爭的失敗者對待,而且我對身邊的女人一向心軟,隻要你願意,我會放你走,讓你回草原過你想要的生活。”
圖魯勒圖望著沈溪,半天後才怔怔地說道:“以前從來沒人跟我說這些,為什麼你說話的態度和語氣,跟其他人截然不同,說的事情我也聽不太懂呢?”
沈溪笑著說道:“你們草原上也有智者,你就當我說的話,是你們智者說的吧。”
“是嗎?”
圖魯勒圖目光略微有些呆滯,又過了一會兒,她才猶猶豫豫地說道,“如果你放我走,我還是走吧,我不想踏入大明的土地,但你能把我的那些兄弟姐妹都放了嗎?還有新可汗和哈屯……”
“這不可能。”
沈溪覺得圖魯勒圖說話太過天真,笑著搖搖頭。
圖魯勒圖生氣地道:“可是你說過,戰爭不該牽扯到女人和孩子,為什麼你要讓我的那些弟弟妹妹,還有朱蘭和可索來承擔這些?而且……我知道新大汗不是可索,而是個女孩子,什麼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