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柳有些擔憂:“是否要對此要多做防備?”
沈溪一抬手:“要防備也要等回到張家口堡後再說,現在說什麼都是紙上談兵,下一步我在朝中受到的阻礙,怕就是陛下身邊這幫近臣了。”
……
……
入夜後,營地內非常安靜。
沈溪沒有回自己的寢帳,雖然當天圖魯勒圖仍在他的寢帳中過夜,他也沒有過多留戀。這一路上,因為有圖魯勒圖的存在,沈溪得到了另外的一種征服的愉悅,不過他也開始擔心一些事的發生。
他占有圖魯勒圖這件事,看起來沒什麼,但有可能會傳到一些人耳中,繼而別人會把這件事告知朱厚照,短時間內或許朱厚照不會對此做文章,但若長久下去,君臣間因為一些人的挑唆出現裂痕,那事情就有可能會被人大做文章。
“這個高寧氏,從來就沒停止過她的野心,或許正是因為我改變了她,她才會這麼瘋狂,不然的話,她有家有室,根本就沒機會接觸到陛下。”
沈溪對麗妃做大這件事有些惱恨,他知道回去後就將跟麗妃正麵交手,而二人的關係又讓沈溪覺得非常尷尬。
雖然沈溪對高寧氏不會帶什麼負罪感,但總覺得,出現現在這種情況正是因為他帶來的蝴蝶效應造就,或許當初把某些事做得緩和些,也不會出現今日的狀況。
“大人,有信使到。”
朱鴻進入營帳,向沈溪奏稟。
沈溪問道:“哪裏來的信使,延綏?大同?還是張家口堡?”
朱鴻回道:“是張家口堡來的,好似由陛下派遣,是否傳見?”
沈溪本來手上拿著案牘,聞言不由放了下來,搖頭輕歎:“未曾想陛下居然會派使者前來?他帶了犒賞三軍的禮物嗎?”
朱鴻搖頭:“未曾,看樣子是隻身前來。”
沈溪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沉思片刻才一揮手,“把人先查問一番,若沒什麼問題,帶到這裏來見我。”
過了很久,朱鴻才帶著幾名侍衛護送一個人前來,那個據說是朱厚照使者的人是一個體格強壯的中年男子,頭頂黑氈帽,身著青衣戰裙的軍士巾服,這人沈溪從不曾見過,說話的聲音很醇厚,見到沈溪後麵露喜色,抱拳行禮:“卑職錦衣衛百戶張霖鍾,見過兵部尚書沈大人。”
雖然對方說話的語氣有些奇怪,不過沈溪一看便知道是錦衣衛做派,隻是他沒聽說有個錦衣衛百戶叫張霖鍾。若是朝官的話,他看過名冊就能記住,但若是東廠、錦衣衛這些衙門的人,他就很難去調查每個職司具體到哪位又叫什麼了。
“是陛下派你來的?”沈溪問道。
“正是。”張霖鍾道,“陛下有禦旨傳給沈大人,不過是口諭,希望能單獨轉達給沈大人您聽。”
沈溪眯眼打量來人,道:“還要單獨傳旨?口諭?你覺得,本官會相信你這些胡言亂語?”
“卑職不敢欺騙大人,的確是陛下讓卑職來傳口諭,難道大人對陛下的禦旨也敢置之不理?”
張霖鍾的態度有些強硬,對沈溪沒了之前那般恭敬。
沈溪冷冷一笑道:“要說就說,若是旁人讓你來的,你也可以直說,沒必要遮遮掩掩……非要我來點破是誰派你來的嗎?假傳禦旨,本官當場便可以讓人殺掉你,而且你來過軍營的事情,絕對不會有人知道,你死了也是白死!”
張霖鍾身體一顫,隨即老實回答:“是麗妃娘娘派卑職前來。”
沈溪冷笑不已:“麗妃?這個女人好大的本事。”
沈溪怎麼都沒想到,麗妃居然能在自己班師回張家口堡前,派人到草原上來找他。
當然這個張霖鍾的說辭,未必可信,但總歸讓沈溪感覺問題不簡單,雖然他也沒想明白其中因由。
朱鴻一聽非常緊張,大喝一聲:“居然敢假冒欽差信使?活膩了吧!大人,是否要將此人拉出去就地正法?”
張霖鍾神色慌張,剛想站直身體就被侍衛上前死死按在地上,他一邊掙紮一邊為自己辯解:“沈大人,在下隻是奉命前來傳話,罪不至死吧?卑職得擰公公授意,的確是來替陛下傳禦旨的……”
沈溪沒有讓朱鴻鬆開,板著臉喝問:“把你的來曆說清楚,還有此行真正的目的,否則就要死在草原上了……這種地方死掉,沒人知道,死了就會變成孤魂野鬼。”
張霖鍾道:“卑職得擰公公傳話,說是到草原上來找沈大人,他還大致說明大人撤兵路線,不過給卑職確切指點的是麗妃娘娘,她說隻需要出張家口堡北上,沿途向那些部落打探大人的蹤跡便可……大人莫要以為卑職到來無人知曉,卑職其實帶了一些隨從,都在周邊打聽消息,他們知道卑職進了您的營地。”
朱鴻道:“大人,此人很可能是韃靼人的細作,留下恐怕有後患。”
沈溪皺眉沒說什麼,門口有人影晃動,似乎是雲柳在外麵。
沈溪一擺手:“先將他押下去,好生看管,回頭本官再審問。”
“得令!”
朱鴻隨即讓人將張霖鍾押了下去,當他帶著人出門後,雲柳進了中軍大帳。
“何事?”沈溪問道。
雲柳恭敬回道:“大人,查到周邊有哨探在活動,抓到兩個活的,詢問後證實是錦衣衛的人,他們說到草原上來公幹,更多的話則問不出來了,請您發落。”
沈溪麵色陰沉,蹙眉思考起來,雲柳見狀問道:“剛才大人接見的,是陛下派來的使者,還是韃靼人的斥候?”
沈溪道:“來人應該是我大明的人,而且很可能真的是錦衣衛,隻是他們的目的,並不像他們說的那麼簡單……既不是陛下派來的,也非什麼宦官、麗妃指派的,他們接近我的目的,好像是為了完達成某種意圖,隻是現在看不明白。”
“那就讓卑職審問他們一番。”雲柳正色道,“卑職相信一定能問出個子醜寅卯。”
“嗯。”
沈溪微微點頭,“不得對他們有大的損傷,便用之前我教給你的一些刑罰,好好審問,我也想知道為何還沒到張家口堡,便已經被人算計上了,難道有人想興風作浪,阻止我回朝?”
雲柳提醒道:“大人,您接下來怕是要小心謹慎些,可能有刺客會對您不利。”
沈溪道:“想殺我的人本來就不少,隻是現在更多了,但這麼明目張膽派刺客來,可能性不大。很多事我沒想明白,等你先審問過後,再定奪吧。”